“乖乖束手就擒吧,咱们还能下手轻一点,留你一口气再交给玄机阁主。不然,俺们可就不手下留情了。”
“毕竟嘛,悬赏令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生死不论。”
“能被小把戏戏耍,只能怪你自己蠢笨如猪。”
“死到临头,还如此嘴硬,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刀硬!”
“自然——是我的刀更硬!”
没等话说完,男子便抽刀而上,刀光所至之处,必有性命斩于刀下。
奈何对方人实在太多,渐渐地,男子开始招架不住,身上也多了许多新的伤口。
看着对方依旧有一批又一批的人扑上来,男子眸色一寒,抽身后退,拉开半步距离。
随即立刻抽出腰间的鞭子,卷起一大批追兵,然后转身跳崖,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未曾有丝毫犹豫。
-----------------
她惊叹于该男子的狠辣与果断,十分诧异。
此时看着这男子掉下悬崖,不免觉着有些惋惜。
“可惜了啊,虽然不知道你到底犯了些什么罪,引来如此多的追兵。”
“但是一代高手落幕,此情此景,真是叫人觉着可惜啊可惜。”
她本来都已准备闭眼,不去看镜中的人摔下悬崖之后的惨状。
然而,镜中之人的行为却让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
悬崖虽然很高,但摔下去也不过只需几秒。
只见男子仍未放弃,不断用鞭子勾住峭壁上突出的岩石和树木,以延缓下降趋势。
奈何他的运气实在太差,这崖壁属实过于荒凉,下降之势延缓得并不多。
“该死!”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恼羞成怒与无可奈何。
她以为男子已经接受了自身即将摔死这个事实,然而近地之时,男子似乎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只见男子用鞭子拉住一同下降中的一名肥硕男子垫于了身下,才最终闭上眼等待死神的宣判。
-----------------
一同闭眼的,还有看着光镜的她。
许多人一同摔死的场景确实非常凄惨,血流成河,偶有四肢撞石飞溅。
她做了很多心理准备,才睁眼直视了眼前的画面。
饶是做好了心理建设,她还是被眼前的惨状所震撼。
饶是有着黑夜的遮掩,浓稠的血色仍旧让她战栗,她仿佛被那浓稠的深渊吸纳进去。
她仿佛再次看见城墙下血泊中的林晚音,她的头脑被血色填满,她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她赶忙闭上眼,做着深呼吸,放空自己什么也不去想,不适的感觉才有所消散。
再睁眼时,雨势已经有所减弱,没有了雨水打击物体的声音,光镜内十分寂静,除了偶有的虫鸣鸟叫。
她有些疑惑,因为根据上一个故事推测,如果主角死了,光镜上的画面应当会直接消失。
而此时画面依旧在进行。
这就说明:要么,男子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要么,男子并没有死去。
她更加仔细地在人堆中搜寻男子的踪迹,以证实自己的猜想,奈何视角是固定的,她未曾看到。
-----------------
约莫过了几个小时,天边已经隐隐泛白。
随着雨气的收敛,浓重的雾气开始弥漫,一股雾气自远方悠悠飘来,徘徊一阵又缓缓离开。
朦胧的画面出现异动,人堆中传来阵阵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我还……活着?”
一只手伸了出来。
推开半遮在其身上的物体,坐起身来。
谜底已经揭开,她惊叹于男子生命力的顽强,开始期待接下来他的动作。
只见男子唇色苍白,嘴角鲜血已经干涸。
胸口刀伤处的皮肤在雨水浸染下已经开始泛白,趁着晨间微光,似乎能看见里面的森森肋骨。
打坐休整了些许,男子突然捂住胸口,吐出一大口鲜血。
-----------------
“真惨,再这么吐下去,真的还有血可以吐吗?”
看着光镜中男子的惨状,她眼中都带上了几分于心不忍。
-----------------
强撑起身体,男子捂着胸口,蹒跚着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从他虚浮的步伐可以看出,他现在的状况非常不好,甚至可能已经油尽灯枯。
但他依旧神色淡淡,仿佛身上未有一丝疼痛。
他走得很慢,但步伐中却透着一股坚定与不屈。
天色渐明,似有朝阳的清辉透过雾来,雾气似乎为这阳光让路,逐渐层层破开,徐徐消散。
耳边传来细微的流水之声,渐渐靠近,男子眼前出现了一条潺潺的小溪。
男子的神情没有半分变化,只是改换了方向,沿着小溪继续走。
逃亡半夜,筋疲力尽,失血过多,身受重伤,跌落悬崖,饶是再铁打的身子历经这番,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男子的步伐越来越虚浮,越来越缓慢。
他的眼神也渐渐变得迷离,空乏,直到某一刻,他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进了溪边的芦苇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