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义兄要怎么拿烧饼下手,可是要屯粮?”
徐光祚不是绣花枕头,英国公府的张仑也不是,只不过张仑这小子优柔了一些,没带上京师纨绔子弟的跋扈之气。
说到正事,徐光祚也是一点就透,义兄这边在顺天府的官司刚刚完结。
结果虽说不能证明义兄张羡是被人陷害的,只是证明京师会仙楼掌柜的家眷想要讹钱,但真正看着这事儿的,都知道张羡是被人给陷害了。
以义兄张羡的操性,见了首辅刘健、吏部天官马文升都要称呼‘老棺材瓤子’,息事宁人显然不是他的性格。
“此地人多,去西城所的路上再说……”
吃了羊腿,张羡又叫了十个吊炉烧饼,合着不清不浑的羊肉原汤吃了个八九分饱,这才在堪比大明许多人家一辈子收入的锦袍上擦了擦手,拿起石桌上的马鞭、腰刀去了栓马桩旁。
同桌的徐光祚、张仑也是有样学样,在锦袍绸服上擦了手,按张羡说法,袍服之上有了油渍,底下的兄弟才知道上官是个平易近人的。
“义兄,左右无人,说说吧……”
骑马离开五福楼,走过流民扎营的地带,左右无人的时候,徐光祚便忍不住开了口。
“光祚,见没见着五福楼跟前的流民越来越多了?”
徐光祚问及张羡的动作,他骑在马上以手中丝鞭指了指身后的流民营地说道。
“义兄既然知道山东遭了大旱,为何还多此一问?”
京师流民的增加可不止西门外五福楼一处,流民也不等于是灾民,因大旱而遭灾的山东百姓,真正能走来大明京师的只有少数,大概两三万人的样子。
而如今京师东南两路流民的数量加起来有五六万人,占这五六万人一半的山东流民,也不定是山东的灾民,真正的灾民,很难在遭灾之后走到京师。
山东流民、北直隶流民,才是这五六万人的真正组成。
“听闻秦紘那老棺材瓤子要用太仓之粮赈济山东灾民,自折色法取代开中法,京师之米苏湖来,京师之面中原来,而太仓之米粮也自弘治初的七百万,减到了现在的一百多万,嘿嘿,这流民好呐……”
听着义兄张羡在马上发出森森冷笑,徐光祚这次却没有多嘴,只是问道:
“义兄何意?”
“何意?自然是打人打脸喽,咱们武勋只吃空饷不贪税赋,太仓乃大明税赋之仓,光祚,你说京中若是传言‘太仓无粮’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义兄张羡要逮住太监踹人命根子,这话徐光祚也实在是不敢接。
有些事就是你知道、我知道,大家伙都当不知道的,真要给揭开了,就不是说句‘难堪’、‘羞愧’、‘无能’可以解决的。
太仓之粮由七百万变作百多万,空吗?不空,空的地界那是人命,大明上下有品级的几万人命。
这个盖子揭开了,大明的官员们按律就没有几个可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