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飞起了个大早,他的状态很好,脖子上的伤口也已经不流血了。
似乎是想到今天要做的事,他做什么都显得神采奕奕的。
单是一顿早饭,他便在红袖坊前的烙饼铺里花了六两银子,统共吃了十五碗馄饨,六张烙饼,以及八个茶叶蛋。
他吃了如此之多,如今撑得瘫在椅子上打嗝,还要再续上一杯冒热气的云雾龙井。
碧绿的茶叶香气弥漫,如果那是一壶竹叶青就更好了,可是他今天不能喝酒。
李飞透过茶杯的蒸汽凝视了一会儿那座小渔山,忽然跑到湖边洗起手来。
“哗啦,哗啦”
湖边泛起波纹,他洗的很认真,一把剑的手感八成都取决于握剑的手,而他今天的状态必须达到最佳,直到手被冰冷的湖水冻麻木了,他仍觉得有些不够。
看着这双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手,他总感觉有什么东西附在上面没被洗掉。换作平时,他不会在意,今天不一样。
李飞抬头望着湖对岸的那座小渔山。
山色很美,渐变色层叠的山林宛如西洋舶来的油画,再配上深秋里的湖水,美的缥缈。
江南才子把这幅画奉为了扬州三十六绝景之一。
据说十年前,那里曾是江南五大盐商之一,苏商白家的避暑山庄,仆从无数,宾客不绝。
几年前,这座山中住下了一个人,从此以后,就只剩下了那一个人,任由山中草木枯败萧条。
如此变故,究其原因,也仅仅是因为那是一个被世人称为独孤的人。
为何世人都如此惧怕他?是因为他的手里握着的一柄剑,那是一柄被世人称为独孤的剑。
江水滔滔,年岁长流。
放眼江湖,天下只有一人敢称独孤,此人必定是个剑客,一代一人。
。。。
不知过了多久,李飞望着天边隐去的斜阳,夜晚的阴冷一点一点渗透了他鼓动不安的心脏,脚步踩在腐烂的树叶上,他的身体在颤抖,仿佛一团炽热的火焰。
呼,不能急,慢慢来。
李飞咬着牙,在见到那个人之前,他必须冷静下来。
在他拔剑之时,决不能有毫厘的偏差。每一剑都必须使得恰到好处,宛若羚羊挂角。
抬起头,透过枯叶丛生的山路,那间草庐已经可以望到。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泥土的腥气充斥在鼻腔里。李飞回过头,最后一次向山下眺望,他想起昨晚上红袖坊里传来的姑娘的轻笑,据说那的姑娘是整个江南最美的。
要是去一次就好了。
李飞暗自发誓,如果他还能走下这座山,不管身上的钱多不多,他一定会在那里面睡一晚,叫上最美的姑娘。
到时候,管它什么师门的戒律,正道的规矩,统统抛到脑后!
再次回过神来,此间的青年已经挺直身子,昂首阔步,晚风和纷飞的竹叶也挡不住他的脚步。
他的心里燃起火焰,他的眼眸蕴藏寒光。
而他的前方,是那经久闻名的天下第一。
残阳如血,野草萋萋。
。。。
很多年后,当李飞再次想起那个誓言,总觉得是被哪路神明给听去了。
尽管他从未将那句荒唐的,发泄一般的誓言真正说出口。
最终,那句誓言竟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得以实现。而后,又如同诅咒一般,改变了他本来的一生。
这一切,大概要先从一个姑娘说起吧。
。。。
说起来,那也绝不是个简单的姑娘。
风吹竹叶哗哗响,李飞进入剑庐遇见的第一个人,便是那个姑娘。
“姓名?”
“啊?“
“就问你叫什么。“
“额。。。,在,在下李飞。”
“性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