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率五万余人马进入南阳,一路攻击阳城、丹水等,连战连胜,打开了进击武关的大门。南郡番君等北上的队伍也陆续赶到,梅涓部、吴芮部、驺无诸部、摇无余部、华无害部等等,合起来约十万人,声势浩大,旌旗蔽日。南阳守军闻风丧胆,退缩宛城固守。
破丹水秦军后,刘邦下令全军出击武关。张良闻信,勿勿赶来求见。
张良说:现在南阳秦军尚未全败,残敌固守侍机反扑。如我军进入商於通道,武关久攻不下,而南阳秦军复出断我后路,两面受敌,我军危矣。
刘邦说:王陵曾为我兄长,有手足之谊。已和王陵交待过,由王陵留守南阳,抗击秦南阳郡兵。
张良说:时势移人。当年胡亥尚且诛杀扶苏,况且公与陵无血脉之亲,怎能将大军安危命运置于他人手掌之中,难道忘了丰邑的教训吗?
提到雍齿,刘邦立即冷静了下来。
前面决策是着急了点。六月初从河北传来消息,章邯与项羽在洹水盟约,秦军降楚。天下大势已定,现在看谁能以最快速度打进咸阳,实现先入关中王其地的目标。各路人马明争暗抢、千方百计。
打通南阳至武关通路,实践起来是非常艰难的。秦在南阳备战已久,坚守城池决不野战,刘邦一路上一座一座城打过来,苦战月余,大费力气。南阳守军层层抵抗,退至宛城坚守。刘邦不想在南阳耽误太多时间,在这场赶时间竞速度的比赛中,任何延误都可能让别人摘去了果子。前期,刘邦认为南阳秦军已无大患,于是请昔日大哥王陵商议后续事务。
刘邦说:王陵兄能否随我一起西进关中建不世之功。
王陵说:我是魏将,受魏王指派、柱国吕青所托来南阳略地,无魏王之命私离南阳,属不义之举,恕难从命。王陵这样在道上当过大哥的人,讲究的是以信义立身,有言必行、承诺必践。这一点刘邦是了解的。
刘邦说:攻下的城邑,我留军驻守,各部由王陵兄节制,死盯宛城秦军,不得让其前进一步。
王陵允诺。
刘邦还交待:我西进大军的粮草请王将军予以保障。
王陵都同意,就是不想跟着刘邦一起走。其实王陵也有自己的小盘算,自己占据南阳,一旦秦国灭亡,凭着攻占南阳之功,怎么着也得封个王或侯吧,何必放弃现有成果而去换不可预知的未来?还有一点私心,王陵以前是刘邦的大哥,现在一下子丢下面子听令于小弟,王陵很难转过这个弯,越是直筒子脾气的人越是难过这个心坎。
有了王陵的承诺,刘邦才放弃攻取宛城,命大军进攻武关。如今张良一席话让他如梦初醒。如果楚王来劝王陵会怎么样?如果魏豹来劝王陵会怎么样?如果吕青派人来游说王陵有会是什么结果?王陵会不会转向家国“大义”,而牺牲他的兄弟情谊?
刘邦不会把自己的前途命运完全寄托于王陵的道义选择之中,他命令大军连夜开拔向东,围攻宛城。
第二天早上,南阳郡守吕奇登上城楼,发现宛城四边是黑压压的队伍,自己被围得个水泄不通。视察完军情,吕郡守如同掉落冰窖之中,心如死灰,召集部下作告别,准备自杀殉城。舍人陈恢劝告说:先别急着死,我替你去见见沛公,看还有没有其他生路。于是缒城而下,去见沛公刘邦。
游说家都是形势专家,陈恢看到的形势和张良看到的基本一致。陈恢说:宛城坚固,如果坚守,沛公人马再多,虽死伤无数也难短时间攻下。若沛军直接西进武关,则宛城及南阳诸城将合兵一处,断你粮道,击你后方,你军必困死在深山狭谷之中。不如咱们来谈谈条件,条件行,我们降。
这是刘邦想要的最好结果,不战而屈人之兵。陈恢开出的条件,刘邦全部答应。于是吕奇降城,后顾之忧解除。刘邦留下一部监南阳降军,立即率大军全力开进通往关中的山道之中。
武关通道也叫商於通道,地处秦岭腹地,山高林密,谷深路狭。从西南方向进入关中,只能走这条路,过去是这样,现在还基本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