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灵为火，会因药液的加入而改变颜色，看着十分稀奇。

倒腾了几个时辰，凌散一头黑发都被炸卷了，才终于是炼出了四包凝血酶和一颗润脉丹。

丹田中灵力几次枯竭，长时间的透支，让经脉出现断断续续的镇痛感。

他的身体还没适应这种自由吐纳灵息的方式。

《太平要术》蕴纳心法，乃是上古神人授予于吉老道的天书，隶属十三自然天之一，又名《清领要诀》。

曾经凌散为了得到它，被天下剑修追杀至大渠上，差点死在太平神仙府，不得以厚颜无耻，躲在洞中三年，改蕴明道，踏天三步入招摇，得以捡回一条命。

说到底，都是前半身积累的福报，让如今能够走些捷径。

凌散来到山涧旁，凝望着月色中消瘦的倒影，有些感叹。

遇事不决，问刀！

这是他当初的行事准则，可为了入道追求至高，与刀过了一辈子，结果人刀两空，生在凡尘，为了什么？

他长倏口气，现在自己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运势和机缘，就是连天赋也泯然众人，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终究是困难重重。

他想他还是没有明白，普通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前辈，你在吗？我们团长醒了，想和你聊聊。”

莫伤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

凌散匆匆洗了把脸，调整心情咧咧嘴角，回到木屋前。

“木渊团长，幸会。”凌散温和的笑道。

汉子依靠在角落，显得十分吃力，但他脸上的惊讶更加宽泛。

“你……”

“很年轻，是吗？”凌散接过话，笑问。

汉子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努力扬扬头，以此艰难道谢。

凌散从腰间拿出匕首，眸光下沉，开门见山道：“我方才炼制了一味丹药，名为凝血酶，和丹辖的回春散药效相似，谁优谁劣，一试便知。”

“让我来吧。”

莫伤话锋短促，果断将左手衣袖挽起，露出白皙细腻的手腕。

他的皮肤很好，一点不像经常进山采药的人应该具有的模样，也许是上天对他的眷顾，让生生不息的道蕴藏匿在血脉之中，免受一切月寒日暖。

凌散将匕首奉上，让开一旁。

莫伤刀柄入手，一刀尽去。

一条两寸长的刀口赫然暴露在空气中，鲜血嘀嗒嘀嗒的从手臂上滴落，迅速在空中连成一条红线。

他灰色的眸子，依然如一汪死水，似乎这刀没有落在他的手臂上，和他毫无关系。

凝散微微皱眉，目光打量着那道伤口，顷刻间觉得这样的人是极难对付，若是以后为敌……

正在凌散思附间，伤口的鲜血已经触地，凌散忽然醒觉，立刻将凝血酶的胶质铺展开，完全覆盖住那道血痕。

鲜血仿佛溃堤的水，干涸在一片蓬松的沙里。

凝血酶的胶质迅速变红，紧紧吸附在伤口之上，就像一只黑里透红的茧。

几息，血液不再流过皮肤表面，血已停止。

莫伤脸上有种奇怪的表情。

他伸出手抚摸被胶质覆盖的伤口，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创口冰凉，浸如雪窟，附着薄如金纸。”他活动手臂，不可思议的感觉道：“肢体顺畅，就好像……没有伤口。”

他愈加欣喜，不禁低头闻了闻。

“有种雪的清香，前辈可是加入了芝雪草。”

凌散微微诧异道：“你说得对。”旋即眯眼问：“比回春散，如何？”

莫伤认真的点头，极真切的咬字道：“好太多，完全有能力进入二爻品质。”

木渊被此话惊得发懵，他无比了解莫伤的能力，在巡草问药方面有一套极致的评判标准，所以风铃声小队才不顾眼疾，始终带他在身边。

自莫伤加入风铃声小队以来，除了上次找到三百年的龙象角时，他有过短暂的欣喜外，今天竟是破天荒的一改往日的颓废，灰色眸子中仿佛有了光。

木渊笃定，这足以说明，眼前这看似年龄不大的少年，来头不小。

凌散心口微甜，他已经捕捉到了木渊脸色中细微的变化，显然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佯装平淡的问道：“团长是否认识黑市的买主。”

“有的，有的前辈……”

此刻，木渊忽然不觉得年龄的问题扎眼了，叫得倒是十分顺口。

凌散也不管是“钱辈”还是“前辈”，在良好的感情基础建立之前，拥有不断的利益输送，那就够了。

他轻笑一声，随后缓缓走向门口，背对屋内，天光向里，将身影拖得极长，惆怅万分的叹道：

“我只一山人，以后叫我凌散就行。”

他落寞的缓步去到屋外的花田里，即刻物外两相忘，缓慢起太极势，打形意拳了……

背靠床檐的木渊，凝望着那条鱼线身形，啧啧称赞：“小伤，凌兄的为人，真乃大境风范，委身风铃声小队，是我等的福报呀！”

“嗯嗯，是的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