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江湖事,是这样的离奇,又是这样的凶险凄惨,予以李长枫一种深刻的印象。
他从未见过这等死斗,心潮也像被这忽明忽暗,阴晴不定的月色蛊惑,不住澎湃,以至于他走到尸体中间时,恍然有种是自己出剑与人争斗的错觉,甚至脑海里已是奇招迭出,精彩纷呈,剑光与血花,暴力与激情,紧张与刺激,空虚与浪漫……
来时的兴头,已经灰淡,——还以为会有什么荡气回肠的侠义故事,结果不过是寻常的争名夺利。
但心底残留的那一些期许,终究被满足:生死间菲薄的界限,一场搏命的杀戮,情与仇,爱与憎,悲喜忧怖,一切鲜明的情感于嫣绽放。
月光之下,微风吹寒。
莫老头的身躯,也在方才的胡乱的掏摸中支持不住,塌倒在地。
想来秘籍是在他身上。
李长枫走近一些,又怕有毒,或者其他妨害,只将身后的剑解下,连剑带鞘的扒拉着。
果然遇到一件东西。
用剑挑了出来,丢在地上。
原来是本漆黑封皮的陈旧书籍。
仍用剑鞘一阵拨翻,只见泛黄的柔韧纸张上,如绘似画的好些个象形字,都不认得。
这是什么?怎么都写得咒文秘语似的,是不准备使人看懂?还是说超凡相关的事,自有另外一种神奇的文字,不与世俗同流?
看久了一会,忽然发觉那些线条似在蠕动,似在扭曲变形。
是我眼花了?
眨了眨眼,定一定神,再看时,那些扭曲蜿蜒的墨迹上,还冒着极淡极细的轻烟。
不,是在吸食着飘浮徐来的烟雾。
月色分明,草木清晰,血迹也是淋漓的,哪里来的烟雾?
李长枫沿着几脉流动的烟雾瞧去,溯向源头,虽然行迹隐约,若将消逝,但赫然正是从各人的尸体上冒出。
这莫不是他们的魂魄?
风更急更冷,但吹不动这淡淡的烟雾,好像它们并不存在。
李长枫捏紧了剑,忽觉一阵眩晕。
尸体上飘起了一股影绰绰、雾蒙蒙的黑气,像是残魂死灵,悄然飞入了秘籍里,似乎正在被藏在秘籍内的什么存在吸收、消化。
自己为什么突然能看到这些?这是真的,还是幻觉?
刚才尸体上出现的雾样黑气,一直被墨迹迅速吞食,如今只剩下一些些残渣,已只剩了凌空飘浮的最末一股。
风声如呜咽,凄怆伤人。
字迹上的黑烟忽然便已被吃干抹净了,一点也瞧不出。
空里流光,宛若冰霜,哪里还有半缕灰黑烟雾?
月光照射,一览无余。
纸上字迹已然凝固,不复先前的诡异玄秘,仿佛真的只是件普通死物,没有一丁半点的活性。
但李长枫又怎么敢忘记方才的景象。
这一切异常的开始,是从自己翻看秘籍以后,问题一定是出在这秘籍上。
还要不要看?该不该看?
他们既然如此争夺,在先一定是有人确认过,想来看看也无妨。
李长枫如同着了魔,决定从头开始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