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晋献公被骊姬迷得晕头转向,又被“二五”那俩奸臣忽悠,对太子申生越来越疏远,心里就想着让奚齐当继承人。可申生这孩子老实巴交的,对老爹恭恭敬敬,还多次带兵出征,立了不少战功,献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借口收拾他。骊姬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就把优施找来,跟他商量:“我想废掉太子,立奚齐,你有啥好办法没?”优施眼珠一转,说:“三位公子都在偏远的地方,谁还敢跟夫人您作对呀?”骊姬皱着眉头说:“这三个公子都正当年,经历的事儿也多,朝廷里好多人都向着他们,我可不敢轻易动手!”优施想了想,说:“那就得一个一个来,先把申生除掉!”骊姬连忙问:“那先对申生动手?咋整呢?”优施坏笑着说:“申生这人,看着仁慈善良,还洁身自好。太爱干净的人就怕被抹黑,心地善良的人又不忍心害人。怕被抹黑,心里有气就忍不住;不忍心害人,可别人要害他就容易了。不过世子虽说被疏远了,可主公知道他的为人,光说他有谋反的心思,主公肯定不信。夫人您得半夜哭着去找主公,先夸申生,然后再给他泼脏水,没准儿能成!”
骊姬这女人也真够狠的,当天半夜就跑到献公跟前哭哭啼啼。献公睡得正香,被她哭得一激灵,忙问咋回事。骊姬装模作样地不肯说,献公再三追问,她才抽抽搭搭地说:“我说了您也不信。我哭是因为怕以后不能伺候您了!”献公一听,有点懵,说:“你这说的啥话?大半夜的,别吓我!”骊姬抹了把眼泪,说:“我听说申生这人,表面仁义,心里可狠着呢。他在曲沃的时候,对老百姓可好啦,老百姓都愿意为他卖命,我看他是别有用心。申生老跟人说,您被我迷惑了,肯定会把国家搞乱,满朝文武都知道,就您还蒙在鼓里呢!说不定他为了让国家安定,会对您下手。您不如杀了我,让申生没了借口,可别因为我一个女人,让老百姓遭殃!”献公摇摇头,说:“申生对老百姓那么好,还能对他爹不好?”骊姬见献公不上当,又说:“我也纳闷呢。可我听外面人说,老百姓讲的仁义和当国君的不一样。老百姓觉得爱亲人就是仁义,国君得为国家着想才是仁义。要是为了国家好,哪还顾得上亲人呢?”献公挠挠头,说:“他那么爱干净,不怕坏了名声?”骊姬撇撇嘴,说:“您忘了幽王了?他没杀宜臼,把他放到申国,结果申侯引来犬戎,幽王就被杀死在骊山底下,宜臼当了国君,就是平王,成了东周的头头。到现在,幽王的坏名声谁不知道?可没人说平王不干净吧?”献公一听,心里有点发毛,“噌”地一下坐起来,说:“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那咋办呢?”骊姬说:“您不如说自己老了,把国家交给申生。他得了国家,欲望满足了,说不定能放过您。再说了,以前曲沃吞并翼国,不也是自家人干的吗?武公就是不顾亲情,才得了晋国。申生的心思恐怕也一样,您就把国家让给他呗。”献公眼睛一瞪,说:“不行!我有武略和威严,能镇住诸侯。要是在我手里把国家丢了,那还叫有武略?有儿子却管不住,还叫有威严?没了武略和威严,别人就得欺负我,那还不如死了呢。你别担心,我自有办法。”骊姬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说:“现在赤狄皋落氏老来侵犯咱们国家,您为啥不让申生带兵去打他们呢?看看他有没有本事带好兵。要是打输了,就有理由治他的罪;要是打赢了,说明他威望太高,肯定有二心,到时候再收拾他,老百姓也没话说。既能打退敌人,又能试探世子,您为啥不试试呢?”献公一听,乐了,说:“行,就这么办!”
第二天,献公就传令让申生带着曲沃的军队去攻打皋落氏。
少傅里克在朝上一听,急了,赶忙劝阻:“太子是国君的副手,您出门的时候,太子就得管国家。早晚伺候您吃饭,这是太子的本分,离您远了都不行,咋能让他带兵打仗呢?”献公满不在乎地说:“申生以前也带过兵。”里克着急地说:“以前是跟着您,现在让他自己带兵,可不行!”献公仰天长叹一声,说:“我有九个儿子,还没定谁是太子呢,你就别瞎操心了。”里克碰了一鼻子灰,只好灰溜溜地退下,跑去跟狐突说了。狐突一听,心里一凉,说:“公子这下可危险了!”赶紧给申生写了封信,劝他别去打仗,打赢了更遭人忌恨,不如跑了算了。申生接到信,叹口气说:“国君让我带兵打仗,不是喜欢我,是想试探我。我要是不听命令,罪过可就大了。战死沙场,还能落个好名声。”于是就和皋落氏在稷桑大战一场,皋落氏被打得屁滚尿流,申生得胜回朝,向献公报捷。
骊姬一看,傻眼了,跟献公说:“世子还真有两下子,这可咋办?”献公说:“他现在还没犯大错,先等等再说。”
狐突料定晋国要乱套,就假装生病,闭门不出。
这时候,有虞国和虢国,两国同姓,紧挨着,关系好得像嘴唇和牙齿一样,土地也都和晋国挨着。虢公叫丑,喜欢打仗,还特别骄傲,老来侵犯晋国南部边境,边境的人天天来求救。献公就琢磨着要攻打虢国。骊姬又来捣乱,说:“为啥不让申生去?他名声在外,士兵都听他的,肯定能打赢。”献公被骊姬忽悠得拿不定主意,又怕申生打完虢国更不好控制,就问大夫荀息:“虢国能打吗?”荀息回答说:“虞国和虢国关系好着呢,咱们打虢国,虞国肯定来救;要是转头打虞国,虢国也不会袖手旁观。一对二,我可没把握能赢。”献公一听,泄了气,说:“那我拿虢国没办法了?”荀息笑了笑,说:“我听说虢公是个好色之徒。您找些国内的美女,教她们唱歌跳舞,穿上漂亮衣服,送到虢国去,再低三下四地跟他求和,虢公肯定高兴得屁颠屁颠的,就顾不上朝政了,还会疏远忠臣良将。咱们再去贿赂犬戎,让他们去骚扰虢国边境,然后找机会下手,虢国就能灭了。”
献公一听,这主意不错,就照荀息说的,给虢国送了一群美女。虢公看到美女,眼睛都直了,口水差点流出来,大夫舟之侨赶忙劝阻:“这是晋国的圈套,您可别上当!”虢公正看得心痒痒,哪听得进去,摆摆手说:“去去去,别扫我的兴!”就答应和晋国讲和。从这以后,虢公整天就知道听歌看舞,搂着美女,上朝的次数越来越少。舟之侨又去劝谏,虢公火了,把他打发到下阳去守关。
没过多久,犬戎收了晋国的贿赂,真的来攻打虢国,一直打到渭虢,结果被虢国军队打败了。犬戎首领恼羞成怒,带着全国的军队又来,虢公仗着上次打赢了,也没当回事,带兵去抵挡,两军在桑田僵持不下。献公又问荀息:“现在戎人和虢国打起来了,我能去攻打虢国了吗?”荀息说:“虞国和虢国的交情还没断呢,我有个主意,能今天拿下虢国,明天拿下虞国。”献公好奇地问:“啥主意?快说说!”荀息说:“您多送点礼物给虞国,跟他们借道去攻打虢国。”献公担心地说:“我刚和虢国讲和,没理由去打他们,虞国能相信我吗?”荀息胸有成竹地说:“您偷偷派北边的人去虢国边境捣乱,虢国的边吏肯定会来指责咱们,咱们就有借口了,再去跟虞国借道。”
献公又按荀息的计策行事,虢国的边吏果然来兴师问罪,两国就打起来了。虢公正被犬戎搞得焦头烂额,顾不上这边。献公说:“现在攻打虢国不愁没理由了,可不知道送虞国啥好呢?”荀息说:“虞公这人虽然贪心,可一般的东西他看不上。得用两件宝贝,就怕您舍不得。”献公问:“啥宝贝?你说。”荀息说:“虞公最喜欢好玉和好马。您不是有垂棘的玉璧和屈产的骏马吗?用这两样东西去借道,虞公肯定上钩。”献公心疼得直咧嘴,说:“这可是我的宝贝,咋能给别人?”荀息劝道:“我知道您舍不得。可是借道打下虢国,虢国没了,虞国也活不久,玉璧和骏马还能跑了?就当暂时寄存在别人那儿。”大夫里克说:“虞国有两个贤臣,叫宫之奇和百里奚,这俩人可聪明了,怕他们会劝阻,咋办?”荀息满不在乎地说:“虞公又贪心又愚蠢,他们劝也没用!”
献公就把玉璧和骏马交给荀息,让他去虞国借道。虞公一开始听说晋国要借道去打虢国,气得吹胡子瞪眼。等看到玉璧和骏马,立马换了一副嘴脸,眼睛盯着玉璧,手摸着骏马,笑嘻嘻地问荀息:“这可是你们晋国的宝贝,天下少有,为啥送给我?”荀息恭敬地说:“我们国君仰慕您的贤能,又怕您的强大,不敢自己留着宝贝,想和您交个朋友。”虞公还是有点怀疑,说:“肯定没这么简单,你有啥事求我吧?”荀息不慌不忙地说:“虢国人老侵犯我们南边,我们国君为了国家,只好求和。现在和约还在,他们又来挑衅,我们国君想借道去教训他们一下。要是侥幸打赢了,抢来的东西都归您,我们国君还想和您世世代代友好下去。”虞公一听,乐开了花,连忙说:“行!行!”宫之奇在旁边一听,急了,赶忙劝阻:“您可别答应!俗话说‘唇亡齿寒’,晋国吞并同姓国家可不是一个两个了,为啥不敢对虞国和虢国下手?就是因为咱们两国相互依存。虢国要是今天没了,明天灾祸就到虞国了。”虞公不以为然地说:“晋国国君这么大方,把宝贝送给我,我还在乎这一点小路?再说了,晋国比虢国强十倍,没了虢国,有了晋国当朋友,多划算!你别管了,退下!”宫之奇还想再劝,百里奚在旁边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他只好闭嘴。宫之奇退下后,埋怨百里奚说:“你咋不帮我说话,还拉我?”百里奚无奈地说:“我听说在笨蛋面前说好听的,就像在路上扔珍珠,白费劲。桀杀关龙逢,纣杀比干,都是因为强谏。你这是在冒险啊!”宫之奇说:“那虞国肯定要完蛋了,咱们一起跑吧?”百里奚摇摇头说:“你跑就跑吧,拉着我干啥?不是让我罪加一等吗?我还是慢慢来吧。”宫之奇带着全家老小,一声不吭地走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荀息回去报告晋侯,说:“虞公收了玉璧和骏马,答应借道了。”献公一听,就要亲自带兵去攻打虢国。里克说:“虢国不难打,不用您亲自去。”献公问:“那咋打?”里克说:“虢国的都城在上阳,门户在下阳,打下下阳,虢国就没救了。我虽然没本事,愿意去试试,要是打不赢,甘愿受罚。”献公就拜里克为大将,荀息为副将,带着四百辆战车去攻打虢国,还先派人告诉虞国出兵的时间。虞公说:“我收了人家的重宝,没啥报答的,愿意出兵相助。”荀息说:“您出兵不如把下阳献给我们。”虞公瞪大了眼睛,说:“下阳是虢国守的,我咋能献出去?”荀息笑着说:“我听说虢公正在桑田和犬戎大战,胜负还不知道。您就说去帮忙,把兵车献出去,偷偷让我们的兵进去,下阳就到手了。我有一百辆铁叶车,您随便用。”虞公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守将舟之侨以为真的是来帮忙的,打开城门让兵车进去。结果车里藏着晋国的士兵,一进城就开始动手,想关门也来不及了。里克带着兵长驱直入,舟之侨丢了下阳,怕虢公怪罪,干脆投降了晋国。里克让他当向导,去攻打上阳。
再说虢公在桑田,听说晋国攻破了下阳,急忙带兵往回赶,半路上被犬戎杀了个回马枪,打得落花流水,只剩下几十辆战车,狼狈地逃到上阳守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点办法也没有。晋国军队到了,围着城挖了个大沟,把城围得水泄不通。从八月围到十二月,城里柴火烧光了,粮食也吃完了,连着打仗也打不赢,士兵们都累得不行了,老百姓整天哭天喊地。里克让舟之侨写了封信,射到城里,劝虢公投降。虢公咬着牙说:“我先君是周天子的卿士,我不能向诸侯投降!”当天夜里,打开城门,带着家眷逃往京城去了。
里克也不追,老百姓拿着香花灯烛,欢迎里克进城。里克安抚百姓,一点东西都没抢,还留了些兵守城。把虢国府库的财宝都装上,拿出十分之三,再加上美女歌舞队,送给虞公,虞公更高兴了。
里克一边派人向晋侯报告,自己假装生病,在城外休息,等病好了再走。虞公时不时地送药问候,折腾了一个多月。
突然探子来报:“晋侯的兵在郊外!”虞公奇怪地问:“来干啥?”探子说:“怕里克攻打虢国没成功,来接应的。”虞公说:“我正想见见晋君,好好聊聊,他来了正好。”急忙跑到郊外迎接,摆酒招待。两位国君见面,互相客气了一番,不必多说。
献公约虞公一起到箕山打猎。虞公想在晋国人面前显摆显摆,把城里的好兵好马都拉出来,和晋侯比赛谁跑得快。这天,从早上打到下午,围场还没撤,突然有人来报:“城里着火了!”献公满不在乎地说:“肯定是老百姓不小心,一会儿就灭了。”非要再打一圈。
大夫百里奚偷偷跟虞公说:“听说城里出乱子了,您别待了,快跑吧!”虞公这才慌了神,跟晋侯告辞,先回去了。
半路上,看到老百姓到处乱跑,都说:“城池被晋兵趁虚而入攻破了!”虞公气得脸通红,大骂:“混蛋!”叫人赶紧赶路,到了城边,只见城楼上站着一员大将,威风凛凛,大声说:“以前您借道给我,现在再把国家借给我,多谢啦!”虞公又气又急,要攻城,城头上梆子一响,箭像雨点一样射下来,虞公赶紧叫车往回跑,让人催后面的车马。士兵来报告:“后面的车走得慢,都被晋兵截住了,有的投降了,有的被杀了,车马都被晋国人抢走了,晋侯的大军也快到了!”虞公这下可惨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后悔得直跺脚,说:“悔不该不听宫之奇的话啊!”看到百里奚在旁边,埋怨道:“当时你咋不说话?”百里奚苦笑着说:“您连宫之奇的话都不听,能听我的吗?我不说话,就是想在这时候陪着您。”虞公正着急呢,后面来了一辆单车,一看,是虢国降将舟之侨。虞公脸“刷”地一下红了。舟之侨说:“您错信别人,丢了虢国,这都过去了。现在您与其跑到别的国家,不如投降晋国。晋君宽宏大量,肯定不会害您,还会好好招待您,您别犹豫了。”虞公心里七上八下,正不知道咋办,晋献公来了,派人请虞公去见面。虞公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献公笑着说:“我来,就是想把玉璧和骏马的账算一算。”说罢,便命人将虞公安排到后车,在军中留宿。百里奚紧紧相随,不离不弃。旁人见状,打趣他说:“虞国都没了,你还跟着,图啥呢?”百里奚却一脸严肃,说道:“我吃了虞公这么多年的俸禄,这个时候怎能弃他而去?这就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哪怕只剩下最后一滴水,我也得守着。”献公进入虞国都城,安抚百姓,荀息则左手托着玉璧,右手牵着骏马,得意洋洋地走上前,说道:“主公,臣的计谋成功了!现在,请让我把玉璧归还到府库,骏马送回马厩吧。”献公见此情形,心中大喜,忍不住夸赞道:“荀息啊,你可真是足智多谋!这一招‘假途灭虢’,玩得漂亮!”髯翁有诗云:
璧马区区虽至宝,请将社稷较何如?
不夸荀息多奇计,还笑虞公真是愚。
献公本想杀了虞公以绝后患,但荀息赶忙劝阻道:“主公,这虞公就是个糊涂虫,没啥大本事,杀了他反而显得咱小气。不如就以诸侯之礼相待,给他个住处,再送他些别的玉璧和骏马,就说咱不忘他借道之恩。”献公听了,觉得有理,便点头应允。舟之侨来到晋国后,被拜为大夫。他见百里奚贤能,便向献公举荐。献公一听,来了兴趣,立刻派舟之侨去跟百里奚通通气,表达自己的招揽之意。百里奚却摇摇头,坚定地说:“我在虞国为官多年,虞公待我不薄。如今虞国虽亡,但我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必须等虞公终老之后,我才会考虑另谋出路。”舟之侨碰了一鼻子灰,回去后越想越气,心里暗暗埋怨百里奚:“你这老顽固,给你台阶你不下,真是不识好歹!”
这时,秦穆公已经即位六年,宫中尚无正妻。他听闻晋献公的长女伯姬美貌聪慧,便派遣大夫公子絷前往晋国求婚。献公正为秦晋联姻之事犹豫不决,太史苏便通过占卜来预测吉凶。他得到《雷泽归妹》卦的第六爻,繇辞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