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李雪芳,就连常老大和那群农夫都愣住了。
他这是真明事理呢,还是缺心眼,怎么嘴里喊着姐,胳膊肘却往外拐啊。
翠竹正要出声,李雪芳手一抬,阻止了她。
用人就要信,李雪芳是在风月场滚出来的人,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这边,李慕洲正在侃侃而谈:
“天下之事,以农为重。农工士学商,农那是首位,就连皇上每到开春之时,都要亲手去犁田播种。我们一商贾人家,又怎么能不惜农悯农呢?
我胡家家大业大,那么大的钱庄开着,难道还指着这田活,何必来压这老百姓呢。阿姐,弟弟这番话可说错了?”
说着,李慕洲背对着众农户,朝着李雪芳快速的眨了下眼,又拉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打了一个暗号。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一点就透。
李雪芳虽然不知道李慕洲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道,道:“小弟说的是,是姐姐急躁了。”
常老大呵呵笑道:“还是舅爷明事理,这女人,生伢儿暖被窝还行,就是当不了家,做不得主。”
呵呵!
李慕洲在心中冷笑一声,转过神来,笑着对众人喊道:
“这事啊,我做主了,这田你们想什么时候来耕,就什么时候来耕,想耕多久就耕多久。这样,姐夫总说我游手好闲,那我明日也来,帮着大家一起干活,阿姐,你觉得行不行?”
李雪芳听到这里,就知道李慕洲肯定是有了主意,点了点头道:
“小弟说的对,我胡家不差这点钱,也不差这点田,算我倒霉,就按你说的办吧。”
“这就对了嘛,阿姐,你身娇肉贵的,何必来吃这份苦呢。劳心命!”
李慕洲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苏草儿给他的钱袋,丢给了常老大,豪爽道:“来来来,今日大家干了一天,也累了,我这里有些钱。这位是常老大吧,辛苦你去镇上给诸位兄弟打些老酒猪头肉回来,好好吃一顿,明天才有力气干活嘛。
常老大只掂了掂,便喜笑颜开,一抱拳:“谢公子了,兄弟们,走,吃老酒去。”
一群人哄笑一声,簇着常老大乱哄哄的走了。
李慕洲看着他们,渐渐的收敛起笑容,换上了一副阴森面孔。
-----------------
天色渐暗,田间地头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李雪芳便带着几人坐车来到了隔壁的施家河村。
一下车,李慕洲就看到眼面前是一排低矮的房屋,和普通民舍没什么区别,他走上前,随便选了间,朝里一看。
里面有些热,而且屋内并无一般老百姓家中的桌椅板凳床,而是摆着一个个木架,每个木架从上到下都放着五六张竹匾。
一位农妇抹了抹头上的汗,从箩筐中抓起一把桑叶,均匀的铺在上面。
绿色桑叶中,无数条白白的蚕虫正在蠕动,发出沙沙的进食声。
春蚕到死丝方尽。在李慕洲的印象中,一直以为蚕只有春天才能养,没想到秋天也能养,真是活到老学到啊。
他转头问道:“这个地方是~~”
“这是我用私房钱买下的一处蚕房,老爷不知道。这一匾中就有3000只蚕,每只蚕到结茧需要吃掉半两桑叶,这房中不止十匾,你可以算算,光这一间房就需要多少桑叶。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那块桑田了吧,无非就是不想被人卡着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