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跑出城楼,李慕住想起一件事,朝周围看了看问道:“齐秀才呢?”
几人互相看了看,都说自从两军接上火后,齐秀才就不见了踪影,估计是找地方躲起来了。
这也不怪他,一个文弱书生见到如此激烈的战况,不当场尿裤子就算好的了。
“张林,你去吴山驿,让他们按定好的计划做好撤退准备。”李慕洲想了想又补充了句,“把火药全部倒进水井,再去胡府接上我姐和姐夫,一起退到内城去。”
张林本来极听李慕洲的话,此时却一反常态的拒绝道:“我不去,夫人吩咐过,要我寸步不离大人身边。”
这时候,李慕洲也顾不得训斥他,指着另一个亲卫说道:“你去!”
正在这时,四哨一位什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大人,不好了,四哨的兵跑了一半。”
李慕洲如遭雷击,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晃了两下,幸好徐清禳一把扶住了他才没倒下。
高四九上前拎住那什长的衣领,怒喝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让人跑了?”
什长缩着脖子回道:“一开始大家还能抗的住,后来长毛上来,有人见那场面太惨,喊了一声就跑了,人太多,我们拦不住啊。”
“现在还有多少人?”
“只剩下不到五十。”
“五十就五十!”李慕洲现在也从眩晕中清醒了过来,咬着牙说道,“每人带上两颗雷,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什长畏缩着说道:“大人,雷也不够了。”
“什么?雷没送上来吗?”
李慕洲是彻底懵了。
出于安全考虑,除了每个兵士随身携带六个雷和城楼中存储的小部分之外,大部分的雷都是放在吴山驿库房,每隔半个时辰辎重队会根据前方要求,随时运送。
徐清禳反应最快,在李慕洲耳边轻声说道:“估计是辎重队那边也出问题了。大人,我们要早做决断。”
李慕洲走到窗口,看着下面的战场。
白色的山字营和黄色的太平军像朵朵春天的野花绽放在清波门的土地上,没有沁人心脾的花香,只有刺鼻的硝烟和浓重的血腥气,没有清风拂面,只有厮杀声和倒地后的哀嚎。
两方都在相持,现在就看谁能撑得住了。
可李慕洲手上既没有雷,更没有预备队了。
仗打到这个份上,他已经输了。
看着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兵卒一个个的倒在地上,李慕洲的内心痛苦万分,可现在不是哀伤叹息之时,要是战况依此发展下去,被太平军咬住,到时候想撤也撤不了了。
李慕洲这个战争雏鸟,必须做出抉择了。
所有人都安静的等待着。
“一哨掩护,二三哨撤回城内,亲兵队收集好所有的雷,为二三哨断后!”
李慕洲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举手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这意味着山字营断尾求生,要牺牲一哨了。
徐清禳和高四九互相看了眼,虽然都有些不忍,却同时在心里长长出了口气。
这是一个残忍的决定,也是当下最正确的决定。
高四九正要转身向自己的亲卫发令,就听到太平军营中传来一阵当当当的声音。
鸣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