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就是那里,边上草里打一下。”他继续一边指挥,一边全身像绷紧的弓弦一样,全神贯注地紧紧盯着水平,绝不犯第二次失误。
如此这样多试几次,总能抓到鱼。
鸡笼还可以用来烘烤衣物。这里的冬天阴冷潮湿,洗过的衣服一个星期都干不了。尤其是家里有小婴儿的时候,他们屎尿频繁,尿布需要频繁地换洗,鸡笼就有了用武之地。
在鸡笼底部放一个火盆,生上文火。把衣物、尿布等均匀的铺在鸡笼的外表面,利用火盆的热量,半天就可以把它们烘干,十分方便。
鸡笼在制茶工作中的用处,也相当于烘烤。
茶叶沥干水分后,被倒入大锅,用小火翻炒,一直炒到发软。然后被装入簸箕,用手反复揉捏,直到每一根叶片变成深色。最后用簸箕盛放,覆盖一张轻纱布或者蚊帐,搁到鸡笼上。
洗干净的鸡笼,底部放着一个火盆,火盆里燃烧着小火,上面覆盖着一层秕谷或者木屑,因此会缓慢的产生热量且会产生大量的浓烟,就是利用它们将茶叶进行慢火熏烤,直到茶叶干燥。
元医生妻子还会往木屑和秕谷里掺入半干的枫球,这样熏出来的茶叶,表面会粘附着薄薄的一层枫球的油脂,泡出来的茶水不仅会有一种独特的淡淡香味,且更好保存。
于是整个檐廊和屋子里开始弥漫着混合着谷物、香料和茶叶香气的烟火的气味,每个来找元医生看病的病人,都会仍不住地深吸一口,说道:“熏茶啊?元医生娘子您这是放了什么,喷香的。”
“没放什么,就是锯木灰、瘪谷子、枫球子。”
在这里制茶的工艺,就跟菜谱一样公开,人人皆知,然而就像中餐一样,每个人掌控的火候千差万异,“佐料”的多少也各自由心,所以尽管配方相同,但是制出的茶叶却好坏不一,因人各异。
村民们自有一套评价女主人们所制茶叶好坏的标准——既要香,又不能太香;既要有茶叶的清苦,又不能太苦;茶叶既不能太“熟”要有嚼劲,又不能太硬……。你看,几千年来,老祖宗传下来的茶文化,它的深邃、讲究并不会因为物质条件的匮乏,而有所折扣。
客人上门,见面寒暄过后,女主人就会用家里最好的茶叶,泡一碗茶水招待。所以如果哪家的茶叶做得好,好茶者就会找机会上门,过过品茶的瘾。慢慢的,哪家女主人茶做的好,就会在村里传开。
作为整个村里制茶手艺最好的,元医生妻子早就名声在外,这不仅得益于她的制茶手艺的炉火纯青,也要得益于家里的水,好茶当然得有好水。
山村里气候湿润、植被茂密、山清水秀,又兼以人烟稀疏,最不缺的就是甘泉。屋后后山山脚的石壁,有一条一线来宽的石缝,从缝里冒出一缕泉水,签子粗细,四季不绝。
于是元医生夫妻两砍来许多竹竿,先是将它们分成两米一段两米一段的小段,再把每段从中劈开劈成两半,敲掉竹节,做成引水的管道。又削了几十个的“竹钉”,量好位置和高度,将它们钉在山崖的缝隙里。
将半边的“管道”铺置在“竹钉”上,顺着山崖首尾搭接,铺成一道几十米长的“沟渠”,将泉水一路引流,注入到了屋后墙边的大水缸里。水流虽小,胜在四季长流、日夜不息,用之不竭。
大概因为泉水是从石壁的缝里沥出来的,里面溶解了岩石中含有的各种无机盐和矿物质,异常清冽甘甜。生喝可口,用来泡家里的烟茶,更是相得益彰。平日里往来来的访客,寻诊的病患,品尝之后,无不交口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