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听了身形一颤，转念间，只觉这位道长年纪虽轻，却是一个练达之人。

微微一笑，露出小女儿态：“看来，先生是见惯了美貌女子，因而不怪。”

这是欺负自己小，还是个雏儿啊。

林间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世和今生。

淡淡一笑：

“那是姑娘持重，并未对我施以媚功……”

话音未落，云瑶霍然立起，面上已罩寒霜。

“你说什么？”

林间仍然静静坐着，不发一言地看着她。

“你……”发觉自己失态，云瑶这才止住话头，缓缓落座。

二人一时谁也不说话。

“先生又说笑了……”

半晌，云瑶这才不相信似地低语。

自己身上的秘密，这道人如何能够一眼看穿的？

“不知姑娘为何如此，想来亦有许多无奈之处，但积重难返……”林间平静道，“此时回头尚还不迟。”

先前他还不十分确定，问题出在哪里。

眼下，人坐在自己面前，林间断定这位云瑶姑娘应是种了某种蛊咒。

这蛊咒非自愿不能如愿，中者可增添魅力，令其媚态横生。

“啊！……”

云瑶闻言，大惊失色。

“不！”

此刻她的脸上满是惊容，一双妙目难以置信地看着林间。

“不！”云瑶努力稳住身形，双手捧在胸口，颤声道，“不要……”

说话间，云瑶已经不可自已地从鼓凳上滑落，神色惶然，喃喃自语，“云瑶不要回到过去，不要……”

“我只是要拿回我曾经失去的一切……”

一番话不说字字泣血，却也是艰涩于闻。

林间默然无语，微微一叹，抬起袍袖向她面上轻轻一挥。

清风拂面，顿时令女子缓缓清醒。

美目闪烁，云瑶连忙从石板地上爬起，双手下垂，好像做错事的童子一般，低着头不敢看林间。

“姑娘请坐。”

云瑶抬头，眼神迷茫地看向林间。

“姑娘，请坐。”

林间放慢语速，加了一些力道进去。

云瑶脸上这才慢慢散去迷茫，转而又滚下两颗豆大泪珠。

林间不再管她，自去烧水，沏茶。

二人相对无言。

良久，暮色四起，云瑶这才起身，盈盈一拜。

“此去，或许便再无约期。云瑶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先生可愿与闻？”

“姑娘，请说。”

“……”

林间默然，此前在草庐出手是迫不得已。

而以箫声与对方相和，是因这小院结的缘分。当时多少也存了助对方一把的心思，希望能将她惊醒一二。

未曾想她与这小院中的物事渊源颇深，故而能寻到此处。

看向身旁桃树，林间恍然。

却不料背后因果如此复杂，如今看来，对方已是越陷越深，难以回头。

面对云瑶此时灼灼的目光，林间笑道，“姑娘高看我了，我不过会画几张寻常符箓而已，连扶乩、打醮都很粗疏。”

云瑶听了难掩失望，片刻之后却又惨然一笑，道：

“是云瑶贪心了！能得先生一曲相和，余愿足矣！”

言罢，便敛衽一礼，款款而去。

关上门，林间静立在树下。

对方心魔难解，自有其因果。

“他人因果莫妄入，自身尘缘须慎行……”

晚风轻吹，桃枝摇曳。

林间自问，就算真有什么仙家手段，面对如此人生变局，又当如何呢？

此问，也是给心中老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