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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艾伦之志

吱嘎~吱嘎~

在城门至逃难船的这一方天地,压抑的气氛如铅块般沉重,令人几近窒息。周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唯有那老旧的风车,迟缓地转动着,发出令人心碎的吱嘎声,仿佛在向这悲惨的世界低语,告知人们时空尚未凝固,世界仍在痛苦地运转。

绝望,似汩汩流淌的黑色泉水,从每一个人类的心底深处疯狂涌出。几个小时后,希干希纳区在巨人的残暴侵袭下沦陷。这令人颤栗的噩耗,如同一场狂暴至极的飓风,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了人类领域内的每一座城市。

“这是真的吗?巨人真的攻破了希干希纳区?”一个秃顶的中年胖子,瞪大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仿佛这一消息将他的整个世界瞬间击碎。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根本无法接受这残酷到极点的现实。

“不管你是否相信,现在有人已经乘船逃出来了!”站在窗台边、正凝望着晚霞的大胡子秃顶中年人缓缓转过头来,语气坚定却饱含忧虑地说道。他的眼神中,无奈与绝望如暗夜的浓雾,弥漫开来。“据报告,大约有 500 人乘坐那艘船逃离。”

会议桌前,一位金发瘦削的中年男子紧皱着眉头,一只手撑着太阳穴,仿佛在拼尽全力思考应对之策。“问题在于,只有希干希纳区沦陷了吗?还是这只是巨人攻击的开端?”他的声音中满是担忧与不安,犹如深秋寒夜中孤狼的悲嚎。

“但是,巨人应该不会入侵到玛利亚之墙的内部吧?”坐在会议桌旁的另一个棕发中年人抬起头看向站在窗台边的人,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渺茫的希冀,但更多的是无尽的不安和深深的疑虑。

“现在,我们必须立刻联络中央,请求指示!”还是那位皱眉的金发男子,他提出了一个看似明智的建议。“这样的紧急事态,我们单凭自身的力量根本无法处理!”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会议室的房门突然被粗暴推开,一个传讯士兵一脸紧张地走了进来。

“打断一下,现在有快马来报!”士兵的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残叶。“玛利亚城墙被攻破了,巨人已经入侵内地!”

这个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瞬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惊愕与混乱之中。室内响起了一片绝望的惊呼声,人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仿佛末日已然降临。

铠甲巨人撞出的大洞处,正有巨人源源不断地通过大洞踏入玛利亚城墙内部。

“完了!”

迎着夕阳最后的余晖,头破血流的汉尼斯站在一个民房房顶,望着众多大小不一的巨人,一步一步朝着人类所在的方向行进,失神地喃喃自语。他的身影在残阳中显得如此孤独和无助。

“完了!”

“人类要被巨人吃光了!”

逃难船这边的众人,都深知这意味着什么,这里即将彻底沦为巨人的世界,恐惧如无边的阴霾般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在一片哀嚎和绝望的氛围中,艾伦的目光紧紧锁定着从巨大洞口中涌出的巨人。泪水在他眼眶中打转,闪烁着绝望的光芒,他的心情仿佛被一层厚重的乌云所遮蔽,再无半点阳光能够穿透。

“完了……已经,无法回到……那个家了!”艾伦嘴上喃喃自语着,思绪飘回到了与母亲共度的那些温馨时光。

他懊悔自己为何总是在最后关头,只能以无意义的争吵回应母亲的关爱。他为何不能更加珍惜与母亲相处的时光,反而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而离家出走?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母亲已经不在了,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艾伦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悔恨,他不明白为何命运要如此对待他和他的母亲。那失去母亲的伤痛,如同一把利刃,一次次无情地割破他的心。

他亲眼目睹了地狱以及人性的懦弱,像蚂蚁一样什么都做不了。尤其是汉尼斯大叔对他说的“你没能救你的妈妈,是因为你力量不足!”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艾伦的心头。

是的,他承认,自己还不够强大。人类,在巨人的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和无力。但是,难道弱者就只能默默哭泣,无力反抗吗?

艾伦的内心虽然被痛苦和疑问充斥,但他并没有选择沉沦。他擦干了泪水,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自己那双因为紧抓房梁而留下伤痕的手。然后,他毅然决然地站了起来,向船舷走去。

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放弃。他不能让那些巨人继续肆虐,他要为了母亲,为了所有无辜的生命,去战斗,去抵抗。

“艾伦!”

米卡莎察觉到了艾伦的异常,她看到艾伦紧握着拳头,一步步走向船舷。她害怕艾伦会做出什么傻事,连忙大声呼唤他。那声音中满是关切与焦急。

阿尔敏也听到了米卡莎的呼喊,他急忙从另一艘船上赶来。他也察觉到了异样,看着艾伦的身影,隐隐感觉到一股决绝和孤独。他试图上前安慰艾伦,却被艾伦无情地甩开。

“艾伦,你怎么了?”阿尔敏担忧地问道。

然而,艾伦并没有回答他,他只是继续向前走着,直到他站在了船舷的边缘。

“我要将他们彻底消灭!”艾伦泪流满面,双手紧握着船舷的扶手,声音中充满了决绝和愤怒。

他的心中充满了对巨人的深深仇恨,这种仇恨源于他的母亲——弱小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被巨人残忍吞食!他的泪水并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他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尽管泪水滑过他的脸颊,但他却无暇顾及,因为他深知,泪水无法改变任何事情,也无法抚平他内心的痛苦。他只有变得更加坚强,才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生存下去。艾伦的内心充满了坚定,他发誓要用尽余生的力量,无论使用何种方法,都要与巨人战斗到底,直至最后一刻。

“一个不留,我要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艾伦的誓言在空气中回荡,尽管周围充斥着哀嚎和绝望,但他的声音却如同钢铁一般坚定。他的决心和勇气让人们感到震惊,虽然他们可能无法理解他的仇恨和决心,但他们却无法否认他的勇气和坚韧。

这一天,艾伦立下了铮铮誓言,那声音仿若洪钟大吕,响彻云霄:“我要将所有的巨人从这世上彻底消灭!”

他的心中,对巨人的仇恨犹如熊熊燃烧、永不熄灭的烈焰,这仇恨之火,恰似璀璨明灯,照亮了他那注定满布荆棘的前行之路。与此同时,他对母亲的深深思念,也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灵,化作了他与巨人不懈抗争的强大动力。

然而,命运向来诡谲莫测,充满了未知与变数。艾伦内心那颗仇恨与决心交织的种子,已悄然在灵魂深处生根发芽。这颗顽强的种子,必将成为他未来与巨人浴血奋战的力量源泉,推动着他勇往直前,永不停歇。即便前路荆棘丛生、困难重重、挑战不断,但艾伦坚信,只要自己永不言弃,就必定能够践行誓言,将所有的巨人从这世间抹除。

在希干希纳区沦陷不久,中央政府做出了无奈的决定,令人类的活动领域撤退至罗塞之墙以内。在此期间,被巨人残忍吞食的人类多达一万人。顺着巨人撕开的两个大洞,巨人们如恶魔般彻底占据了人类三分之一的生存领地。

“艾伦、卡尔菈、米卡莎……你们一定要平安无事!”

当艾伦立下这影响深远的重大决定之时,艾伦的父亲格里沙·耶格尔知道妻儿的遭遇,正奋力驾着马车,心急如焚地想要尽快赶回,救助自己的亲人。

……

“艾伦……艾伦……”

在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一声声呼唤宛如来自遥远天际的缥缈回声,执着而又虚幻。艾伦于半梦半醒之间,感觉自己的脑海中犹如走马灯般快速闪现出许多零碎的片段,混乱而又难以捉摸。

“爸,住手……”

艾伦的哭泣声在黑暗中幽幽回荡,他的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一个装满不明液体的针筒,以及父亲那张因极度扭曲而显得狰狞恐怖的面孔。他试图开口询问,却瞬间被猛地扑倒在地,眼前徒留一片漆黑如墨的树荫。那树荫间的天空,竟血红得好似可怕的噩梦。

“别问,快把手伸出来!”

父亲的声音在黑暗中炸响,其中满是决然与疯狂。

艾伦拼命挣扎着,妄图逃离,可那股力量却好似坚固无比的铁钳,将他紧紧束缚。

“我不要!”

艾伦声嘶力竭的呼喊在黑暗中不断回响,但他的挣扎却显得如此徒劳。他看到了父亲眼中那如癫如狂的神色,也看到了那个针筒在黑暗中闪烁着的令人胆寒的冷光。

“自从妈妈死了之后,你就变得奇怪!”

黑暗中的艾伦,似乎并未察觉到异样,只是自顾自地抱怨着……然而,父亲的声音里饱含着无尽的痛苦与疯狂,他的眼神中更是盈满了深深的绝望。艾伦的心中被恐惧填满,他不晓得自己正在面对何种可怕的局面,亦不知自己的未来将会是怎样的黑暗深渊。

突然,黑暗中的火焰再度熊熊燃起,恰似一道充满希望的璀璨光芒,瞬间照亮了艾伦几近绝望的心。紧接着,那把被血红浸染的钥匙再次轻声吟唱着出现,它的声音如同古老而神秘的魔咒,令人无法抗拒。

“艾伦!”

父亲的怒吼声在黑暗中如惊雷般回荡,紧接着是那一闪即逝的针筒……艾伦的心中被恐惧占据,他竭力试图挣扎,但那股力量却如同恐怖的梦魇,将他紧紧缠绕。

“爸,放开我!”艾伦绝望的呼喊声在黑暗中久久回荡,他的心中充斥着无尽的悲凉。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仿佛醍醐灌顶,突然明白了什么,他读懂了父亲的眼神,也洞悉了那个针筒的深层含义。

“这都是……为了你好啊!”

父亲的声音在黑暗中不断回响,满是痛苦与疯狂。

艾伦的心中被痛苦和悲伤塞得满满当当,但他也深知,这是自己必须面对的残酷现实。

在黑暗中,艾伦望见了那把被血红染色的钥匙,它的光芒犹如希望的曙光,照亮了他的心灵深处。他终于明白,自己必须去探寻真相,去揭开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谜团。

“你到底在说什么?”

艾伦充满疑惑与困惑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但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必须去勇敢面对,去迎接这个无比艰难的挑战。

在黑暗中,艾伦的腿脚疯狂乱蹬,他的双手痛苦地抓挠着地面,整幅画面充满了癫狂与惊悸。但他也明白,这是他必须经历的痛苦过程,是他走向真相的必经之路。

突然,钟声猝然响起,一个系着绳子的钥匙重重地掉落在地上,艾伦也猛地惊醒。他猛然坐起,汗水如注般湿透了他的衣衫,他的心中依然充满了恐惧和困惑。

“艾伦,你没事吧?你怎么一直在呻吟?”

上午九时的报时钟声响起。除了艾伦这个家伙还在沉睡,其他人都已外出享受那和煦的阳光。米卡莎一直陪伴在艾伦身旁,见他醒来,关切地询问道。

“我好像见到爸爸了。”艾伦一只手抚着头,脸上带着疑惑之色回答道。

“怎么可能!你是在做梦。”米卡莎心里很清楚,她和艾伦一直形影不离。从逃难到这个临时夜宿的仓库,艾伦从未离开过自己的视线,更别提见到耶格尔先生了。

“是这样吗?!”艾伦虽然仍有些疑惑,但基于对米卡莎的了解,最终还是放下了自己的想法,准备接受现实。

然而,当他放下扶着头的手,低头间不经意看到,脖子上悬挂的,正是梦中父亲反复叮嘱的钥匙,顿时惊疑不定。

“走吧,听说要开始发放粮食了!”米卡莎这时也不再纠结艾伦的梦境,直接站起身来,对艾伦说起了当下的要事。

艾伦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暂且抛开各种念头,一把将挂在胸前的钥匙随意往衣领里塞,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

“听说这里以前是粮仓。搭船逃来的人都被收容在这里。”米卡莎陪着艾伦走出,来到广场边缘的廊道上。为了让艾伦能清楚他们目前所处的环境,轻声解释起来。

艾伦虽是个大大咧咧的家伙,但人并不愚笨。心中记着米卡莎的好,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当来到廊道边,他用手稍稍遮挡阳光的照射,看向眼前的广场,只见那里早已聚满了人。

“给我好好排队!”

“少啰嗦!我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过东西!”

为了插队领取粮食,有两个成年男子相互揪着对方的衣领,看样子即将上演一场武力冲突。

“我们目前还不算是真正幸存下来。”米卡莎察觉到艾伦在关注那两个人,便将心中的忧虑道出,希望艾伦能够认清当前的严峻形势,不要盲目乐观……

“艾伦、米卡莎……”

正当艾伦他们要深入探讨时,阿尔敏的声音传来,不由引得他们循声望去,只见阿尔敏怀抱着几块面包,欢快地朝他们跑来。

“你们看,还好赶上了!爷爷帮忙要来的这些,说是要给孩子们吃的!”阿尔敏一边说着,一边将怀里的面包逐个取出递给艾伦他们。

“阿尔敏,真是太感谢你了!”米卡莎率先热情地接过面包,然后道谢。

倘若事情就此结束,或许不会掀起什么波澜。然而,命运的巧合偏偏在这个时候降临。

当艾伦接过那块黑面包时,一个隶属于驻扎兵团的士兵恰巧从旁经过。或许是瞧见了这三个孩子脸上欢快的笑容,他的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烦躁之情。他满是轻蔑地“切”了一声,旋即转身离去,脸上尽是不屑的神情。

“那家伙是怎么回事?”艾伦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士兵背影,眉头紧紧皱起,满心疑惑地问道。

“这也没办法!”阿尔敏望着艾伦那充满困惑的眼神,解释道:“我猜粮食或许根本不足以分配给这么多人。我们当下所拿到的,便是这整整一天的量。”

艾伦低头瞅了瞅手中的黑面包,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难言的苦涩。

“难民太多了吗?”他轻声喃喃自语,可手中的面包实在是太过微小,连一顿饭都难以填饱肚子,更别提一天得有三顿饭的需求呢!

“粮食短缺,这是无法逃避的现实状况。”阿尔敏接着说道,“你应当也明白,居住在越靠外围区域的人,就越容易被忽视。”

就在他们交谈的当口,原本只是两个人之间的小争执,此刻却已然演变成了四个人之间的拉扯争斗。有人尝试着进行劝解,有人则在一旁漠然旁观。为了那一点点食物,人们开始不顾一切地争抢起来,插队、冒领、多领,种种丑陋不堪的行径接连不断地涌现。

“为什么要为这些外来人牺牲我们的粮食!”那个先前鄙夷艾伦他们的兵团士兵,此刻却朝着他的同伴大声叫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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