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那条猎狗点名要一种酒，风玫瑰。我找了几个从库克郡来的人确认过，风玫瑰是库克郡的特产。

第二，他晚饭吃的是炖下水，这本来没什么，但他特意问了老板能不能加蛤蜊，这种奇怪吃法也是只在库克郡流行，因为咱们附近的郡里只有库克郡能吃上新鲜海味。

第三。”

保罗打断道：“这次如果有甜头，分你半成。”

酒保欣喜若狂，不是因为钱，是因为他成了可以分钱的自己人。

他忍住道谢的冲动生怕惹保罗不喜，立即识趣将房间留给保罗和斯蒂芬二人，自己退了出去。

再赶走周围的小弟，酒保昂首挺胸侍卫在门外。

房间里，保罗沉吟问道：“和路德维希有血仇的库克郡贵族是哪几家。”

斯蒂芬拿出便笺，念道：“布尔斯廷。”

保罗愕然道：“就一家？”

“就一家。其他不是迁到外地就是太过久远。只有布尔斯廷，封地毗邻路德维希，摩擦不断。”

“哈，过的日子还真不错。”保罗冷脸戏谑道，“子爵领一般多大。”

“五六个庄园吧。”斯蒂芬回答。

“那么大的封地，只需要面对一个敌人。”保罗自嘲道，“我们不过是想要一块可以睡觉的地方，却要从睁眼杀到闭眼。”

斯蒂芬没有插嘴，保罗话多时意味着他的心情极度不快。

保罗陷入沉默，良久，他问道：“斯蒂芬，你有没有办法搞到桉树海。”

“不可能。”不等他说完，斯蒂芬立即回绝道，“桉树海的客人里有巫师，一直有传闻称桉树海有巫术道具庇护，不是我们能碰的，再加上这是私活，不可能找上面要办法。”

保罗站起身松了松筋骨：“那就看看，这条猎犬能为我们叼来多少肉。”

斯蒂芬通常不会质疑保罗已经决定好的事，今天却多说了一句：“这事有点蹊跷，我还是分不清这个人到底在伪装什么，到底是不是路德维希家族的人。”

“那又如何。”

斯蒂芬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答道：“如果不是急缺钱，这样风险太高的事还是要谨慎一些。”

“替上面做的那些事就不危险吗。”保罗再次反问。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保罗语气不改，“斯蒂芬，我们已经是死人了，难道你还想有个善终不成。”

斯蒂芬垂下头。

“在我们死之前，多给帮里留下点钱，让死去的兄弟死得值一些。

这只蠢笨的猎狗能帮我们省下很多事。

管他是谁家养的，只要他有钱，只要我们能拿到钱。”

“嗯。”斯蒂芬轻轻应和，提起另一件事，“今天刚收到的消息，上个月顶罪死的约翰，他孩子的新身份已经做好了。

那孩子有几分机灵劲儿，对他娘也孝顺，是个念旧的模样，你看是送去典当行还是珠宝店学徒。”

“公学那边还是不行吗。”

“档案室那边松了口，但要的价太狠，一份顶市政厅的五十份。”

“你摸下帮里子弟的底，选个最聪明最能吃苦，母亲没改嫁或者是改嫁自己人的。”

“真要送进公学？”

“当初如果你能进公学，现在我们的手脚会宽松很多。”保罗顿了顿，“砍到三十份，一定要送进去。”

斯蒂芬停下默算了几秒，苦笑道：“那确实是要从那条猎狗嘴里抢肉吃才行，否则这钱真凑不上。”

保罗没再说话，走出房间。

门外的酒保立马跟在保罗身后，报告道：“已经派人到其他有窑媒子的地方蹲了。”

“清场，找到人你去接。”

“是。”酒保从保罗身边冲了出去，大声招呼道：“所有人都出去，今天关门了。”

酒吧里随即响起各种不满的声音。

“老子酒还没喝完，看谁敢赶老子走。”有人想耍酒疯。

酒保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掼在地上：“都滚出去。”说完就开始踹。

酒保踹得很有技巧，全往那人腿脚上的骨头招呼，疼得那人连滚带爬地又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外趟。

醉汉们都跟着跑掉了。

“你们也回去待着，不要生事。”酒保对着一众帮闲嘱咐道。

酒吧内剩下三人。

保罗在吧台中间落座，示意酒保给他倒酒。

酒保拿出没兑水的烈酒，保罗摇头道：“给我烂木头。”

酒保不解，但还是打开了啤酒桶上的龙头。

烂木头是卖得最便宜的啤酒，因带着一股烂木头的糟味而得名，酒保他们都嫌这个外号难听晦气，影响生意。

平时如果有老酒鬼喊着要烂木头，他们概不搭理，只有换成生产工坊的名字，帆船啤酒，他们才肯动弹。

保罗抿了一口：“明后两天，烂木头免费供应，你多盯着点。”

“是。”酒保明白这是为了拉人气，弥补今天清场的损失。

保罗又对斯蒂芬说道：“无论成与不成，你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