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扬靠着牢门,并不同情对面牢房中的狱友。
也没有被周牧那狠辣果决的手段吓到。
在他眼中,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死了也就死了,就如同那姓翁的一家老小,不就是人命嘛。
这个世道最不缺的就是人命。
最不缺的,自然就是最卑贱的。
生来就卑贱的东西,没便没了,有什么大不了。
“哦对了,那个谁,先给我清理干净,床褥都换新的。”
他用下巴点了点跟在周牧身后的王破,又指着甲字一号房深处的那张木床。
周牧将手中的钱袋子系好,提着差刀来到牢门前,通过铁栅间的缝隙,他能看见那张床上很是凌乱。雪白的锦被上有好几处嫣红的血迹,其中裹着一具脱得精光的尸体,肩胸袒露,死状凄惨。
“王破,清理一下。”
王破神色厌恶,怒目而视。
秦扬耸了耸肩,浑不在意:“小小狱卒也敢瞪我,仔细你那双招子,别被人挖了去。”
“还不去?!”
周牧沉声一喝。
王破被周牧突然的冷肃镇住。
若是换做以前,他应该会冷哼两声,然后说几句尖酸刻薄的讽刺话。
但今天他没有,直接打开牢门,进到深处收殓尸体去了。
“动作麻溜些,我出去透口气。”
秦扬毫不客气地支使着王破,然后脚底一溜,打算从大开的牢门出去。
可周牧这时堵在外面,森然说道:“这里是监牢,不是客栈。”
秦扬嬉笑道:“周爷你的戏过了哈。规矩我懂,赵爷的面子本少还是要给的,放心,我就随便溜达溜达,和你那些狗腿子们玩上两把,过完手瘾就回来。”
周牧寸步不让,甚至往里走了两步。
将秦扬逼退回房中后,反手一把拉过牢门,锁住。
秦扬脸上的笑容凝固:“怎么?以前是条狗,今天想当人了?”
“你可要想清楚,做狗可以活命,当人可不一定。”
不理会秦扬的威胁,周牧来到床边,见那少女尸体一丝不挂,背上横七竖八的淤青纹路和那桐油滴蜡的烧灼痕迹,昭示着她生前遭受到的非人待遇。
王破握紧拳头,细细地用棉被将她裹好。
“怎么样?这小丫头长得还成吧?”
“良家少女,可比窑子里那些娘们儿润多了。”
秦扬没法出去,便凑了过来。
嘴里噼里啪啦说个不停,似是在炫耀着自己的丰功伟绩。
“只是可惜没什么花活,不论是鞭打还是蜡滴,小丫头愣是咬着牙一声不吭,无甚鸟趣。”
“就连本少爷策马飞驰尽情奔腾的时候都没有声音,实在乏味,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早去投胎也好,下辈子记得先学学床笫之术……”
“够了!”王破豁然起身,双拳紧握,眸中赤红。
“哟哟哟,咋还急眼了,小狱卒?”
秦扬假意害怕,但面上满是讥笑,“差点忘了,你这小狱卒家中也有个如花似玉的妹子。”
“让我想想,当年就是因为妹子被镇魔司的某个同僚下了药,险些失身。”
“你这小狱卒倒也刚烈,将那同僚打了个半死,可没想到对方是郡府大人物的子侄。”
“若非你在镇魔司的上司力保,你哪里有来松山县当个小小狱卒的机会?”
“本少爷倒是很好奇,都被下了药,你那妹子……”
哗!
刀锋出鞘。
“我说够了!”王破的刀很快,挥斩而出。
他的刀也很稳,定在了秦扬的脖颈处,削断发丝,未破皮肉。
他浑身颤抖,眸中血红,但握刀的手依旧极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