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还有人吗？

林牧凑到车窗旁往里打量着，突然有一只苍白的胖手拍打在了窗户上，这把林牧吓了一跳。离得近了他才看清，车里确实是那小胖子不假，只不过嘛……

“刘心雨。”

“咋啦？前面能过不？”

“你来一下。”

刘心雨来到近处，也看到了车内的景象。赤膊的小胖子坐在车内，头软绵绵地耷拉在肩膀上，看样子应该是脖子断了。他满脸都是已经凝固的黑血，前挡风玻璃上有一个明显的裂纹，身前的安全气囊弹了出来，不过此时也已经干瘪下去。似乎是他一路狂飙至此，看清前面的景象后来了个急刹，然后“哐当”一下一头撞到了玻璃上。结果就是车也没刹住，人也被这一下撞死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叹息了一声。刘心雨摸着下巴看着小胖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虽然林牧和这胖子没接触过，但这胖子总归和刘心雨的脚有过肌肤之亲，他问了一句：“什么想法？”

刘心雨指了指车内：“开车要系安全带。”

“……有道理。”

小胖子看见了林牧和刘心雨，他趴在车窗上张大了嘴，想要从他们身上啃下来一块肉，但结果只能是在窗玻璃上留下几道牙齿划痕。刘心雨把手放在太阳穴两边，像是大角鹿一样冲他做着鬼脸，“略略略，死胖子……哇，他好大一颗蛀牙！林牧你看到没！”

林牧是看到了，看到了车窗上没有小胖子呼出的雾气，看到了他的舌头舔过车玻璃时没有留下口水的痕迹。他想起了郑途问过他的问题：“你管这些家伙叫丧尸？怎么确定他们是‘尸’，而不是得了病的活人？”

现在，他得到了答案。没有呼吸，没有唾液，脖子断了却依然能行动，这些活人身上不可能拥有的一切因素，却都在“能活动的人”身上实现了。

“他没有伤口，没有被咬的痕迹，但他还是变成这样了，在他死了以后，”林牧看向刘心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世界上可能已经没有安全健康的人了。只有两种，一种是已经变成丧尸的人，一种是还没变成丧尸的人。”

“可我不想变成这样。”刘心雨伸出一根手指在玻璃上游走着，像是逗猫棒一样，把车内的小胖子引得左摇右晃，头就从他的左肩甩到右肩，又甩回左肩，“林牧，如果我变成这样，你就一枪把我崩掉好不？”

“没准儿我会走在你前面呢。”

“那我也会帮你的嘛。”

“……好。”林牧笑了笑，“但不会是在今天。走吧，该出发了。”

前方道路不通，但却是通往他们要去的商场的方向。他们决定从一旁的城中村里绕过去，只要绕过这段路就舒服很多，而且说不定在前方还能想办法搞辆车来开。依旧是林牧背着包在前面打头阵，刘心雨背着张平寇跟在后方。这时天空下起了雨，刘心雨有些手足无措。她背张平寇原本是为了帮助老人行动，这样却反倒像是她拿老人来挡雨了。她说：“有没有办法弄个轮椅之类的啊，再弄把雨伞就好了。”

“哪能说啥就有啥，先走吧，绕过这段路再看看。”

他们走在城中村居民楼之间的小巷子里，七拐八绕的，沿途也碰到了几只游荡的丧尸，好在没有遇到过拐角杀。他们甚至还找到了一家馄饨铺歇脚，刘心雨坐在椅子上伸展着自己的腰，看向了面前的碗。碗里的汤早就已经干涸，白蛆在发臭的馄饨里摇摆，蟑螂则在一旁的醋瓶上欢快地爬行着。

“来帮个忙啊，坐那休息是几个意思。”林牧在一旁气急败坏，他刚刚想去冰柜里拿点水喝，结果那本以为已经死去的倒在地上的老板突然又爬了起来，张牙舞爪地就朝林牧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