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身流落在外,被慧远和尚所救,并且带去灵隐寺养伤的缘故,灵隐寺也算是跟何氏有了那么一点点香火情分,顺势攀上来也在情理之中。
壮年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避着觉明,所以他所说的觉明都听到了。
但何欢并没有从觉明的脸上看到什么难为情的样子,不仅如此,觉明反而笑容灿烂的走上前。
“阿弥陀佛,小僧还没有恭贺施主找到家人,一家团聚。”
何欢呵呵笑道:“什么叫恭贺我找到家人,一家团聚?你说的好像是我找不到家人似的。”
觉明笑的更灿烂了,“是小僧说错话了,小僧赔罪。”
说着,觉明略微一礼,然后直奔主题道:“小僧有意将堤南的一千五百亩水田租给贵府打理,田租两成,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田租两成,刚好是朝廷所收的税赋的份额。
大宋,尤其是南宋的农业税并不高,只有亩产的两成。
但大宋的土地兼并严重,苛捐杂税繁多,达官显贵、地主豪强、富商大家还懂得怎么将苛捐杂税转嫁到百姓身上,所以百姓并没有享受到农业税低所带来的好处,反而过得很惨。
觉明提出将白堤以南的一千五百亩水田租给何氏,其实就是送给何氏种。
至于收两成的田租,也是为了给朝廷缴税。
如果何氏有办法免税的话,那两成田租也不用给。
听上去像是何氏占了大便宜,灵隐寺吃了大亏,可真要是达成了此事。
灵隐寺有的是办法扯着何氏的虎皮,让其他需要缴税的田产跟着一并免税。
比如,给测量田产的官吏使一些钱,让他们在丈量何氏免税的田产的时候,大手一挥将一旁的灵隐寺的田产也一并丈量进去。
何氏拿了人家的好处,人家占何氏的便宜,只要不过分,何氏也不好说什么。
当然了,灵隐寺也可以不扯何氏的虎皮,一味的给何氏送钱。
但正所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何氏要是吃的多了,拿的多了,灵隐寺求上门的时候,何氏如何拒绝?
所以灵隐寺的这个便宜不好占,占了就得付出代价。
代价是大是小,就得自己判断。
何欢自认自己到大宋的日子还浅,了解的还少,所以并没有自作主张,而是看向壮年道:“你觉得呢?”
壮年略微楞了一下,然后笑眯眯的看着觉明道:“哥儿既然看得起小老儿,问小老儿的意见,那小老儿就与你说道说道?”
觉明笑着点点头。
壮年继续道:“灵隐寺与我家哥儿有救命之恩,灵隐寺的情分我何氏记下了,以后寺里有什么事,只要大师找上门,我何氏能出面的,绝不推脱,至于说租种寺里的水田,还是算了吧。
我何氏人丁稀薄,种不了那么多田。
若是荒废了,糟蹋了,菩萨会怪罪。”
简而言之就是,灵隐寺以后有事找上门,何氏能帮就帮,帮不了那也没办法,至于租地的事,免谈。
觉明脸色微微一变,道:“贵府若是觉得两成的地租太高,小僧还可以再降……”
壮年笑着摇摇头道:“大师,我何氏从起家至今,一直都老实本分,太复杂的事情我们做不了,太多的东西我们也不贪,所以大师还是不要强人所难。”
觉明脸色又是一变,阿弥陀佛道:“是小僧无礼了……”
壮年笑着点点头,没有再多言。
觉明也没有久留的意思,当即对何欢道:“小僧搜集到的东西,已经尽数交给了贵府的雷总管,施主以后若是有暇,尽可来灵隐寺坐坐,灵隐寺的大门始终为施主敞开。”
何欢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却没急着让觉明走,而是看向一直跟随在觉明身后的智正、智法道:“他们二人我看上了,不知道大师舍不舍得割爱?”
这话很不礼貌,但何欢敢肯定,这正是觉明想看到的。
果然,觉明听到这话,眼前一亮,笑容又灿烂了起来,“施主看得起智正、智法……”
说到此次,觉明看向智正、智法道:“那你们两个以后就跟着施主吧!”
智正、智法两脸懵。
他们从小被卖到灵隐寺,几乎一直待在寺里,现在让他们离开灵隐寺,他们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有些无所适从。
壮年有些错愕的看了看何欢,又看了看智正和智法以后,略作思量,点着头笑道:“哥儿眼光不错,这两个人底子不薄,稍加调教后,是两个好帮手。”
说着,又看向觉明笑眯眯的道:“你走运了……”
觉明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上去了,笑的那叫一个难看,不过他一句话也没多说,他应该是怕说多了,被壮年抓住话柄,又将他好不容易攀上的关系给堵回去。
“二憨,你别在那儿偷看,将两个小师傅带下去,找个地方安顿下。”
壮年冲着不远处招了招手,招来一个眼珠子乱瞟的青年,让他将无所适从的智正、智法带下去安顿。
以后这两个人就是何氏的人了,得安置在何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