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瞅着混乱的场面,皱眉呵斥:“闭嘴!我了解他,他是不可能当逃卒的。”
士兵闭上了嘴,不敢再乱说。彘儿也没再哭泣,只是怨恨的看着士兵。
既然他没有当逃卒,明日就出征了,那他会去哪里?
李长安皱眉沉思,片刻,他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地方。
“你们先收拾东西,将我之前给你们安排下来的事全部办好,我回来之后检查。”
吩咐了众人一声,李长安匆匆离去。
……
日已西沉,月出东山。
一个小小的坟包孤零零的立在荒凉的大地上,坟包面前竖着一块木棑制成的墓碑,上面用简体字写着“先妣孙翠娘之墓”,还有一行小字:“儿狗儿、彘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东西。
那日之后,李长安寻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将狗儿的母亲葬在了这里,又弄了一块简单的墓碑。
这里的地势算不上好,是一处人迹罕至的荒岭,对于那些有钱人家,自是不会将祖辈葬在这里。可狗儿不过是一届流民,而李长安也是无产之人,更无田产。那些地段不错的地方,都是有主之地,所以只能寻到此处,将人葬在这里。
狗儿跪在坟墓前,平静的说着什么,李长安距离稍远,听不真切,隐约间只能听见“我现在不用饿肚子了,伙长对我可好了,还教我识字哩”、“现在比咱们之前流浪的时候好过多了”、“阿娘啊,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是不是在天上看着我哩?我现在身上可有劲了,不怕被人欺负了”、“阿娘,你说阿耶是军中的军士,伙长对我那么好,他会不会就是阿耶?”、“阿娘啊,马上就要打仗了,我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看您”……
“阿娘啊,我想你了!”
听着远处飘来的声音,李长安长长的叹息。这世道,哪里还有小民的活路?不过是被大势裹挟着,成为那些节度使们或者野心家脚下铺到王座上的枯骨。
听,山风在响。不,那是野鬼在哭。
李长安来到狗儿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未说些什么宽慰的话,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狗儿抬头看到了李长安,别过脸去擦了擦泪痕,说:“伙长,我犯军规了!”
李长安摇头道:“唉,世间多有别离事,几城烟雨几城春。我不怪你,走吧!”
狗儿点了点头,跟着李长安离开了。回去的路上,狗儿看着李长安的背影,开口询问:“伙长!”
“怎么了?!”
“你会不会就是阿耶?!”
“我怎么会是你阿耶呢?!”
“可是,除了阿娘之外,就你对我最好。阿娘说,阿耶是军士,而你也是军士。”
“你不过十四,我不过二十,又怎么能是你阿耶?”
“那我可以叫你阿耶吗?!”
李长安止住脚步,看向狗儿:“你为何要叫我阿耶?!”
狗儿说:“因为你对我最好!”
李长安说:“因为我对你好,你就想叫我阿耶?!”
狗儿说:“是!”
李长安说:“等这次战事结束后,我们还能活下来之后再说吧!”
狗儿说:“这样我就能叫你阿耶吗?!”
李长安说:“到时候再看吧!”
狗儿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