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把粮草留下,只会便宜了李继徽,那时候即便刘知俊杀来,李继徽只需要坚守夏州城,刘知俊便无可奈何,如此一来,我夏州城就再也回不来了。”
听得李思谏一番话,李彝昌这才定下心神,连忙领下李思谏的命令,急匆匆的往外冲去。
李彝昌走后,李思谏没有任何犹豫,连忙开始逃窜。
随着主帅的逃离,以及静难军的进攻,整个夏州城乱做一团,到处都是溃兵,到处都是火焰。
尤其是那静难军的军士,在攻入夏州城之后,这半月以来攻城时所遭遇的那些憋屈与压抑此刻尽数爆发,他们顾不上追杀那本就崩溃的定难军,挥舞着屠刀,向那党项百姓杀去。
当怒火充斥胸膛,当恶念在心生升起,当仇恨在眼中凝实,人也就不是人了,成了杀戮机器。
此时的静难军军士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杀人,杀人,不断的杀人!
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开始了。
一刀斩下党项百姓的首级,一枪戳死党项妇孺,一棍敲碎党项孩童的头颅;他们把男人一刀两断,把妇孺扎的千疮百孔,把小孩用石头砸碎;他们把党项百姓身上的衣服剥光,用刀枪将其逼入火场,听着里面传来的凄惨叫声,他们在张狂的笑。
他们杀人,他们抢劫,他们强奸。
他们无恶不作,他们以血为饮,以肉为食,肆无忌惮的发泄着内心的凶恶。
李长安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可他并未多说什么或者阻拦。这五代十国之中,屠城不过稀松平常,他又能如何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兵卒,又如何与千军万马相抗衡?
况且,此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咱们现在要去哪里?!”
李成跟在李长安的身后,他不懂李长安在破城之后为何不像静难军其他军士那般杀人为乐,反而带着他们往着火的地方狂奔。
虽然他疑惑的询问,可语气却与之前截而不同,带着不少敬意。
他很清楚,在这次的攻城战中,李长安有着“先登”与“夺旗”两个大功,要知道三大战功“斩将”、“夺旗”和“先登”,只取其一便可名扬天下,而李长安一次获得两个,这次想不出名都难,前途必将不可限量。
他虽然是李长安的上官,也跟着李长安杀上城头,可此刻与李长安相比,不免相形见绌,拍马不及。
但他也没有多少嫉妒,很快摆好了心态,毕竟这战功是十死无生的事,是用命拼出来的。
“我刚才抓住了几个溃兵,问清楚了夏州城的府库位置,咱们去府库。”李长安看着着火的地方,说道。
“这是为何?!”
“军中盐巴所剩无几,那里有盐巴,我需要盐,有了盐之后,就可以治疗伤兵了!”
听到李长安这话,李成默然,心中生出了崇敬。
以常人之理而言,倘若一人获得不世之功,当头角峥嵘,骄横强盛,将昔日龌龊之事尽数掀翻,开启新的篇章。
可李成没有想到,这李长安在获得两大战功之后,心中想的却不是如何再获取足够的功劳,反而心中感念军中伤兵无药医治。
能在大诱惑之前保守本心不受引诱,牵挂军中兄弟,这等厚德之心,只怕世间少有。
李成自问,若是把他放在这个位置上,此刻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那些伤兵。毕竟,伤兵哪有功劳重要?
看着前方如铁塔般的身影,李成陷入了沉思。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这等为兄弟而止富贵的人,可真让人喜欢。
“逆贼!”
突然,一道爆喝声从前方传来,却见一个中年将军带着一伙溃兵拦在了前方。
李长安猛然止步,将手中粗大的帅旗旗杆捏死,冷冷的看着他们,“你们想要拦我?!”
“我识得你,你是那先登我夏州城的贼人,我是定难军防御使李思忠,你个该死的东西毁我夏州基业,拿命来!”
李思忠之前也在城头督战,自然见过先登城墙的李长安,此刻突然遇见,顿时双目喷火,怒火中烧。
若不是眼前这人,这夏州城如何会破?如何会落得这般境地?这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啊,逆贼,逆贼,拿命来,拿命来!”
李思忠歇斯底里的叫,直至声音嘶哑,举着手中的长枪,便向李长安杀来。
李长安毫无退意,捏死手中的旗杆,目光一凛,向那李思忠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