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供奉着子贡,这边却是人间炼狱般的刑堂,反差太过强烈。朱元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太阳穴上青筋暴突,咬着牙怒道:“好,真是好一个沐家!这些刑具一个不许扔,待会儿全给沐家人用上!”说罢,扭头回到正厅,再看子贡像,敬畏之心已荡然无存,只剩深深叹息:“子孙不肖,给祖宗蒙羞!”旋即下令:“把沐家人都押过来,再去告诉所有村民,都过来围观!”手下人领命而去,朱元璋越想越气,冲刘逸尘抱怨:“先生,他们就不怕给祖宗丢人吗?”刘逸尘叹气道:“主公,我看他们是借着祖宗威名,狐假虎威!”朱元璋狠狠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巨响:“既然如此,就别怪咱不客气!”
不多时,吴良押着沐家人过来。为首的是个花白胡须的老者,名叫沐仁,身后跟着那位自称沐英远房伯父的沐辛,另有几十号男丁,黑压压一片,跪在地上。祠堂外面,闻讯赶来的村民百姓乌泱泱聚了上千人,还有更多人正扶老携幼,从周边村子匆忙赶来。拄着拐杖的老汉,几岁大的孩童,都不想错过这场大戏。以往逢年过节,或是处置不法之事,常有全村聚集的场面,沐家祠堂在定远赫赫有名,周边乡村起了冲突,都由沐家出面调停,谁让人家祖上是孔夫子门人呢,大伙都觉得肯定公正。只是谁也没料到,有朝一日,沐家人竟成了阶下囚。
“咱颁布了分田令,你们为什么不配合?”朱元璋声音低沉,透着股压抑的怒火。沐仁咬咬牙,梗着脖子回敬道:“这田这地,千百年都归沐家,凭啥说分就分?你们能讲出啥道理?”这种时候,自然不用朱元璋费神,刘逸尘冷笑着开口:“你还真说对了,正因为千百年都是你们家的,才更该让出来。同在一片土地生活,为啥你们能世世代代坐享其成?”这话一出,沐仁顿时语塞,人群里也泛起一阵涟漪,大伙交头接耳,小声嘀咕起来。
沐仁愣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服软:“好!我们认了,让我们交多少,我们就交多少!这下行了吧?”“不行!”刘逸尘斩钉截铁,“我方才瞧见,你们竟敢私设刑堂,这些年,残害了多少无辜百姓?”这话如同炸雷,沐家人瞬间傻眼,沐仁更是呼吸急促,脸色煞白。“我,我们家世代恪守祖训,以仁义待人,名声远扬,有人请我们主持公道,我们不过是为乡亲做事罢了。”沐仁还在狡辩。这时,沐辛也伸长脖子嚷嚷:“没错,不信问问百姓乡亲,他们都能给我们作证啊!要是我们有错,肯定有人出来指证!”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人群短暂议论后,一个中年人哆哆嗦嗦跪了下来:“请大老爷明察,沐老爷是好人啊!”“对啊,沐老爷的确是好人!”又有几人跟着附和。刘逸尘却丝毫不慌,就在这时,马氏领着沐英走上前。沐英小脸涨得通红,鼓足勇气大声道:“青天大老爷在上,我要告沐家!告他们巧取豪夺,抢了我们家的田产!”马氏在一旁欣慰地笑着鼓励:“孩子,别怕,到了跟他们算账的时候了!”
有沐英带头,人群瞬间沸腾,嗡嗡议论声不绝于耳。沐英深吸一口气,将爹娘当年遭遇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人群里不少老人还记得沐英父亲,当年大灾时,只有他心怀大家,主动降租,谁能想到,好人却没好报……“求大老爷做主啊!”一个老者率先跪下,紧接着几十号人跟着跪地,痛哭流涕,纷纷控诉沐家罪行。一时间,声讨沐家的声音排山倒海,千夫所指!
朱元璋缓缓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魂飞魄散的沐家人,冷冷开口:“凡是罪大恶极的沐家人,全部处死!就在这个祠堂,让他们的祖宗看着!”话音刚落,外面百姓“扑通”一声,全都跪地叩谢,欢呼声、痛哭声交织在一起,直冲云霄。这天下,终究是有了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