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
张元急切地问,就要去开门。
黄伯源一把捧住了他手,摇头道:“张兄弟,人各有命,多看无益,快随我上甲板吧。”
张元侧耳倾听,六子叫完那一声后,只听见黄伯流说了一句:“好孩子,好汉子!”,便再无声响。
曲非烟似乎也不再多事,拉了拉张元,三人一起走上甲板舱房内的夹层。
这夹层有几处小孔,想来是供层内之人观看外界情况所用,张元凑眼去看,船尾甲板一览无余。
黄伯源掏出两封信,递给张元,张元接了,只见一封没有任何文字,一封写着“张元兄弟亲启”,字迹甚是端正。
他刚要抽出信纸,却听一阵聒噪的脚步响起,十几号人一起来到了船尾。
“东厂的上官,怎地还不回京赴命?”
浑厚高远的声音响起,张元知道是黄伯流运气传音,便将两封信先揣入怀里,凑眼到小孔观看;曲非烟也将葫芦背起,凑到了另一个孔。
“未见黄帮主处置贪官,心念难安!”
冷厉的声音从河面传来,显然是李千户。
黄伯流哈哈大笑,道:“老夫刚才审问狗官,他却说他已经不是当朝官员,只不过是个通缉要犯,但通缉他那八百两赏银,恐怕我天河帮却是无缘受用了!”
李千户道:“虽非官员,仍为贪污要犯。黄帮主若是近来开销太大,以至于帮中兄弟发不出粮饷,我们还有其他在案逃犯,倒可予你名单。”
黄伯流笑道:“原来这人还有个同党,却是个年轻后生,他本与刚才客船众人一起混入我帮,妄图相救赵铁汉,谁知这厮耐不住打,倒先把他供认了出来,李千户,这可不是您的恩惠,实打实是我天河帮的功劳,难道也抵不得数么?”
李千户阴恻恻道:“他自然有这么个帮手,我们早就知道,只是此人武功低微,不成气候,我们便让他随赵铁汉同去,没想到却反而在天河帮闹翻了天!”
张元听他一番对话,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同时感觉脚下楼船越开越慢,好似要故意缩短与东厂中人的距离。
黄伯流道:“闹翻天不至于,但他的确杀了我帮中两个兄弟,黄某何等样人,自然要血债血偿!”
说罢大手一挥,厉声道:“带上来!”
又有十余帮众扛着两个绑缚手足的人来到船尾,张元和李千户都瞧得清楚,一个正是赵铁汉,一个却是六子。
赵铁汉仍是原本的衣衫,六子却换上了一身黑衣,但张元还是看出,他裸露在外的只有小腿,双脚已经被硬生生砍断。
曲非烟把眼睛从孔洞挪开,吃惊地说道:“他们要让六子假扮成你,因为他比你高,就把脚砍了!”
张元沉重地点点头,直到这时,他才知道为何赵、黄两人敢于信誓旦旦地宣称自己绝无性命之忧。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句台词。
如果你活着,早晚都会死;如果你死了,你永远都活着。
两人被放在船尾,六子长发披散,身体发抖,赵铁汉却一脸戾气,睥睨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