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自己若是想也可以完全不过问眼前的人,直接一道圣旨下来便可,但是真如此对苏晚瑾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更何况她也全程参与了这一场权势争夺。
“你走吧,我既救了你,也不想让这一路走来全部白费。”
“如果是从前或许我会如此,如今已不同,但是。”
“若你在如最开始那般,到时候我再手刃你扶持新帝上位也不是不可。”
看着苏晚瑾说这些话认真的表情,刘祈安强装镇定自若的回了一句好,若是自己的不过多纠缠能让她不再难受许多,又何尝不可?
毕竟在这一场争夺之中,只有她损失是最大的,也是受伤最深的,自己有何脸面去过多要求,就连书信的回复都已经变成了一种奢求。
既然自己已经被搭救下来,那自己自然要认认真真的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
目送刘祈安离开的身影,她心里面似乎也没有过多的落空感,不一会儿的功夫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玉木见状赶紧将手帕递了过去,同时又想让她好受一般轻拍背部,音量也小了几分道:“苏姑娘,刚才又何尝不是一条好路呢?”
“只有如此,或许他便会放手的。”
苏晚瑾将沾血的手帕握紧成一团,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几口:“你觉得他便会如此松手吗?”
“玉木,你真的觉得他是如此之人吗?”
面对苏晚瑾的发问,玉木难得陷入了疑惑,本想着自己跟在洛亦水身边如此久自然是最熟识他的人,但如今却不知怎么的,这种想法渐渐的产生了动摇。
人毕竟是自己救的,洛亦水既然敢拿李重阳来威胁自己,那又何胆子不敢对刘祈安下手?这天下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不应该在发生这种事情了。
苏晚瑾在心里想着,随手将茶盏放回了桌上。
绘春酒楼内,明晃晃的灯火照的酒楼内富丽堂皇不已,偌大的厢房内放置满檀木所制的架子,高低错落有致。
每一处架子上挂满了一张纸较大的宣纸,宣纸布满墨色的诗句,装以点饰屋内同时又飘着淡淡的墨水香味。
厢房门虽紧闭,但楼下食客喧哗的声音依旧能透过窗台传进来,为厢房内多添了几分热闹。
“王爷,苏姑娘的剑已经送到了洛府。”
“人已经查出来了,确实为洛府的侍女,前些日子,跟在殿下身边的侍卫昨日来报。”
李思辰手撑着头,神色懒洋洋的端起书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的同时又将毛笔随手丢到了一旁,毛笔滚动而落至地板上。
举手投足皆是醉意感,但那双细眸又透着精明与清醒。
他随意抬手挑开架子上写满诗词的宣纸,露出那张惊艳世俗的脸蛋,依旧是是透着漫不经心的笑看着禀报的侍卫。
“人找到没?”
“在伍余城找到了,书信也已经给了那位公子,相信过一些日子他便会来了。”
“近日洛大人那边催吴先生催的紧了,想让他一同离开京城。”
侍卫听他发问紧接着道。
“本王与你们一同去,果然有些事情我还是要在场才放心些。”
“看样子也不能在拖了。”
李思辰说着的同时便撑着桌子起了身,不知是还未醒酒的缘故,一不注意便打翻桌上的砚台,墨水随即洒在宣纸上面印出一道道明显的黑色圆点。
侍卫也不敢多说些什么,深知自己家王爷本就是说一不二的人,只是疑惑一个侍女而已,何须他亲自出手?
自上次与刘祈安分别后,洛亦水倒也好像专心投身于公务之中,明显出现的次数也少了,不过对于苏晚瑾来说确实难得的能清静下来。
如今倒也是习惯了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正因为洛亦水在府里出现的日子少了,这些侍女与小厮也似乎有些管不住嘴更多的是按捺不住一般议论起来。
“这苏姑娘可是好大的福气。”
“有福气不会享又有何用。”
“每次瞧见,不是听她咳,就是在咳血的路上,果真是有福没命享啊。”
“不过也好,要不然娶回去也是拿药养着,恐怕连生育都不能,又有何用呢?”
“虽说是舅舅,但姑娘也渐渐的大了,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这个舅舅身边。”
“姑娘家终究是要嫁人的。”
她早已经是听习惯了这些话,这时只需要看那些人一眼,她们便能马上自觉的闭上嘴巴,但这并不能代表以后都不会如此,毕竟这府上的人,有哪个不说自己闲话。
回想起白日那些人的话,苏晚瑾忍不住死死的攥住手帕,只觉得这后院果真是是非之地,即便自己如此小心保持距离,若是想说闲话她们依然可以说。
好在每次玉木都会出来怒斥那些七嘴八舌的人,自己倒是省了嘴皮子,也省了心。
“姑娘,可歇下了?”
屋外玉木的声音很快便打断了她的沉思,紧接着房门便被人打开。
门打开一刹那,屋内暖黄的灯火便打在玉木稍稍稚嫩的脸蛋上,此刻她身上已经换下了往日的侍女装,穿的衣物极其的朴素无华,乌发全盘而起多了几分小妇人的韵味。
苏晚瑾还未开口说话,她便已经先一步从袖子里面拿出一封书信酝酿了几分,又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道:“姑娘。”
“我要离开了,若是天亮之际还未回来,劳烦你帮我把这封信交给洛大人。”
她匆匆忙忙的将信递了过来转身就要走,苏晚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心里莫名不安至极,连忙便伸手抓住她又拖回了自己屋里同时带上了门。
“你要去做什么?”
“我不可能让你不明不白的离开吧?”
听苏晚瑾发问脸上不安的神色,玉木仿佛像是为了让她安心一般安慰的笑了笑:“替洛大人处理点事情,放心我很快便回来,只有这种时候,我才好帮你把信拿出去。”
又一次面临这种情况,回想起上次春萍也是如此让自己将信拿给泷鸦,而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她心里不禁有些不安起来,如今这偌大的府里也只有玉木与自己算得上一条心,若是玉木从此不再回来,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玉木,果然还是算了吧,将信给我吧……”
“不行不行!苏姑娘总算愿意让我帮忙。”
“就当是弥补上次客舟之事,未能帮到你。”
她赶忙着后退了几分,又紧紧的攥住衣袖,生怕那一封信被拿回。
“客舟之事我从未怪过你,毕竟我们都误入了柯玉山的诡计互相猜疑才让他有机可乘。”
“你真的觉得如此吗?”
看着苏晚瑾摇了摇头表示没事的表情,玉木有些愣住,但在听到自己的问话对面又露出稍稍狐疑的神色后她又显得有一些仓促的摇了摇头表示无事转而便即刻带上了笑容回道:“正因为上次的事情,所以我也想为苏姑娘做一些什么,放心吧。”
“我身手好的很,这种小事没问题的。”
“姑娘快去睡吧,一觉醒来后只等着我的好消息。”
苏晚瑾也还未明白玉木那忽然的质问,便感觉到玉木这小小的身板不断的推搡着往自己内室的床榻而去。
“好吧好吧,要是有什么危险就算了。”
“你一定要回来,玉木,这里我只能相信你了。”
知晓拗不过玉木,苏晚瑾便也不在好多说什么,信封若是能送到陶苗苗等人手上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玉木信誓旦旦的点了点头转身便准备要离开,又像是不放心一般转过了身:“若是明日我回来的晚了,信一定要帮我交给洛大人。”
“这一封信很重要,还有苏姑娘不许看,若是敢我定要与你绝交。”
苏晚瑾看了看手上的信,心里虽有一些好奇信的内容但在听到玉木这番话后也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又像是为了让她放心一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展露出难得的自信:“我的信就交给你了,你的信自然放心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