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呼——”
“呼——”
“呼——”
鼻尖是清新的草腥味,你听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声音,血管在身体里鼓动的声音,你急促喘息的声音,还有——另一个人在你身边存在的声音。
“……”
“……”
你就这样头脑空空地在草地上躺了一会儿,直到被天上的太阳灼烧了视线,才隐约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起,脸上竟然堆起傻乎乎的笑容来,从里往外的冒着傻气——在意识到这点的第一时间,你立刻习惯性将所有外露的情绪都收敛起来,面上维持着作为武家之后的威严。
你侧过头,以凛然的姿态看向身边的缘一,直截了当地问他:“你怎么来了?而且……”
缘一的面目在一臂不到的距离里,完整清晰地暴露在你面前,所以你也不能对他身上的异样视而不见——他发丝上凝固的鲜血,面目上溅到的血点,羽织上暗色的一片——除了草腥味,你抱住他的时候,也从他发间闻到了血液干涸的作呕腥臭。
“……”
你的话语声一下停住了。
你抬手,顺着视线捻起他鬓边被血液粘连在一起的发丝,感受着指尖粘腻的触感,还有熟悉的气味,你平静地问他:“你杀人了?”
听到你的话,缘一木然的双眼转向你,瞳孔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映照不出来。
他的手还习惯性地牵扯着你的僧衣,你看到他张嘴,连带嘴边干涸的血点也在颤动:“兄长大人……”
说到一半又断掉。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尚未反应过来的麻木与封闭感,与你对话也像是隔着一层屏障,让你十分不喜。
就像七岁前的他一样,呆呆傻傻犹如木偶跑跳,无痛无泪,无悲无喜——其实是个很不让人操心的孩子,但又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你看着这样的缘一,略微想了想,心中就隐约明白了一些事情。
你问他:“……是父亲大人带你去的?”
“……”
缘一的唇角动了动,并未上扬,也并未垂下,最后还是木木地抿成了一条呆板的线条,什么也没说。
“……这样啊!”
有时候,逃避也是一种回答。
他什么都没说,但是你一下子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一样。
——好难过……
——好害怕……
——想要逃跑……
大概是这样的情绪,顺着不知道什么介质,从缘一那里向你一直传递过来,让你完全没办法对现在的他坐视不理。
作为清水寺的武僧之一,你遇见了独自出行的、年幼的继国家继承人,明显事出蹊跷,此时正确的行动,应该是将他拦下来,然后立刻让人去给继国家报信,询问缘由以及通禀继承人去处,借由此事与继国家加深沟通。
清水寺的规矩如此。
按照规矩行事,住持大师对你也会更加放心,给予你更多便利。
你对这一切都清清楚楚。
所以……随口安慰缘一两句,然后就将他交给主持大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