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活动一趟到底是比蜗居在家消耗要大,不过是来回走一趟的功夫,原本有些麻木的身体里便有饥饿感阵阵袭来,他低声轻叹了一口气,有些费力的支站起身,接着从袋中捞出一包泡面,光着脚走向了厨房。
没有开灯的厨房几乎可以说是一片狼藉,因为殷枫这一个月以来进食的频率本身就很少,所以也很少会收拾这里,被随意拆开的速食包装没有规则的散落在厨房桌台的各处,两天前用过的零散餐具被堆放在洗碗池里仍旧没洗,老旧的水龙头因为并未拧紧而一滴又一滴的从管口滑落滴下滞留在管道之中的自来水,落在早已滴满了的水脏碗之中溅起水花。
这里的火灶台已经很久没有被使用过,厨房里甚至不少地方还布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殷枫并不会做饭,所以他自然不会去使用那些东西,也更没有心情去特意打理,事实上他现在的生活状态似乎对打理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他原本其实是还算爱干净的人,可现在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收拾自己和自己所生活环境的动力,毕竟干净这对于他这种几乎足不出户一人蜗居,只吃泡面和外卖看不到任何未来的人来说似乎也并不重要。
所以他仍旧像往日那般对杂乱的厨房视若无睹,只是端着电热烧水壶烧上一壶饮用水,接着缓慢地从橱柜里掏出一个空碗,随后动作木然地撕开泡面包装,随手将泡面和调料全数倒入。
热水倒落碗中的那一刹泡面的香气就随之开始在房中蔓延,可是殷枫却在闻到那股熟悉气味的一刹,无比刺激的反胃感猛然冲上,于是他立刻放下热水壶,转身冲进了内廊的卫生间。
殷枫撑靠在洗手台一阵干呕,无法遏制的恶心感还在肆意疯长,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腾,急不可耐的让他想要将其呕吐出来,可是事实上他的胃里空空如也,以至于他吐不出任何东西来。
于是他只能靠在洗手池上干呕了一会,好一会才慢慢压制了强烈的呕吐欲回神,在洗手池前垂眼凝望自己撑靠于洗手池台上的手臂,而那种恶心与反胃感仍没有褪去。
大约好几分钟后,他才终于从近乎僵硬的姿势中抽离,拧开了洗手池上的水龙头,用冰凉的自来水冲了一把脸。
殷枫抬头,看向了镜中自己那张双目无神而又憔悴苍白的脸。
短暂与镜中的自己对视之后,他忽而自嘲的冷笑一声,这样下去再过不了多久,他估计也和鬼没什么区别了。
反胃,厌食,失眠,几乎失去味觉,如此的各种状况在他身上已经持续了近有一个月,有的时候殷枫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似乎也是件很神奇的事,有的时候他也在怀疑自己是否其实早已和父母一起在那座偏远的小镇里死去。
也许那样也不错,至少他不用苦恼孤身一人一无所有的未来了。
可是他记得父母在知道自己可能会出事前给他留下的最后讯息是要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多么沉重的五个字。
殷枫站在洗手台前凝望镜中自己那毫无生气的面容良久,随后才忽然深吸一口气,转头又迟缓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他本来是想回到厨房把那碗泡面吃完,然后又一次像往常一样打开游戏消磨时日度过这个夜晚,但是却没想到刚走出卫生间就听到一阵奇怪的动静。
自己家的大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殷枫一怔,停步在卫生间门口转头,穿过客厅望向了自己家里的大门。
他可没有什么能够在这种时点敲响他家大门的亲朋好友。他也根本不认识这片街区的什么街坊邻居,而这栋楼也应该只住了他和一个老太太,有谁能在大半夜敲响他家房门?
所以他没有应声,只是沉默着轻声靠近了自己家的大门。
入室抢劫?还是要半夜行凶?殷枫皱着眉头心里做着猜测,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即使是在大多数地方的治安都相当不错的当下,在监控老旧稀缺的老城区里偶尔也还是会有一些年轻的街头混混或者瘾君子流窜,不过这些家伙基本不会找上小区的楼道门来,除非他们真的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