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们没在这里久住,你家搬家后五楼住过两户租客,这些我都记着呢。只是没想到时隔这么久你还会搬回这里来,不过似乎就只瞧见你一个人,你的家人呢?”
殷枫的脸彻底阴沉了下来。
“都死了。”
他低声说。
肖老太太脸上露出了一分明显的迟疑,随后似乎意识到自己问错了什么话,闭上眼双手合十低叹两声,随后摇了摇头,说:
“是我多说了。”
接着她转过身,俯身从香炉里抽出了三根烧到一半的燃香,又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一截白蜡烛,递到殷枫面前,又说:“我也不确定能不能解决你的问题,但你可以带着这三根香柱再试着往下走一走,或许能够看到真正的出口或者发现点什么。”
殷枫垂眼接过肖老太太递过来的香柱和蜡烛,思考自己是否要完全相信眼前老人的话再去走一趟。
在这肖婆婆这会短短的对话里他能够确认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对方确实是有些阴阳感知力的人类,而且今晚她对一些怪事有所预知;二是他这个邻居居然远比他意料之外的还要关注自己甚至自己的家庭,至少过去自己的家人确实和她有过交集。
其他的事情他几乎都无法确认,包括肖老太太的真实能力水平和她的行为动机。
如果她烧纸真的只是为了打发孤魂野鬼的求心安举动,那么她所提供的帮助也许很难奏效,当然,能不能走出去还是次要的,殷枫更担心的是眼前的老人没有看上去那么心怀好意。
他性子多疑,难免会多想,毕竟如果她真的只有这么点本事,那她知道那倒立的男人是为了找他而出现在这栋楼里,以及他说现在无法离开这栋楼时,她不该表现出那么淡然的态度,多少该有些慌乱,可是肖老太太的反应看起来更多却像是不太在乎,又或者留有后手。
那么,是否也还有一种可能,眼前这位老人藏匿的后手和鬼怪也有勾结呢?她也有可能让自己去做一些错误的事情。
虽然这种概率说不上高,但殷枫却很难忽视这种可能性,他并不会因为对方是这栋楼里除了自己以外唯一的活人而产生任何多余的信任感。
所以他握着那三柱香短暂的沉默了片刻,然后盯着她的眼睛问:
“不和我一起去看看么?还是说你不担心被困在这栋楼里。”
肖婆婆闻言又眯起眼,望着殷枫的眼里闪过了一分有些怪异的情绪,接着她居然笑起来,露出了牙齿早已掉落一半的牙龈。
“你小子,还挺警惕的,担心我和妖怪里应外合骗你再下去不成咯?”
殷枫没有答话也没有隐瞒,如实点了头。
他也不在乎得罪人,至少对他而言如果肖婆婆因为他这话撕破脸皮,就证明对方确实有问题,他现在在这里单独解决她一个,比他之后去到无法预估情况的循环楼道里被她和其他东西夹击的要好。
“唉,疑心重的后生!”肖婆婆锤了一把自己的腰椎,接着又迈步走到了下楼的台阶边,“走吧,我这老胳膊老腿置气也斗不过你,免得你一直怀疑我这老婆子,我跟你一道下去看看。”
“正好看看你说的情况是不是真事。”
殷枫自然对肖婆婆此番自证的行为没有意见,所以他走到了她旁边,看着她又点燃了手里的一根蜡烛,说:“那我们相隔两个台阶下楼。”
老楼栋的楼梯实在是太窄,如果并排行走遇到什么状况反而会影响他们的行动,殷枫也不愿在能见度不高的环境里和肖老太太离得太近,这会多出一些没必要的风险,所以他选择隔着两节短阶和肖老太太一起走。
反正对于他而言,真的有什么情况这个距离既方便脱离,也方便他拉对方一把。
肖婆婆没什么意见,只是佝偻着腰背走在他前面两阶便开始下楼。
两人顺利走过了正常的一楼和过渡层转角,这一次因为有蜡烛的光照所以周围的环境情况比之前看起来清晰了不少,不过即使是带着那三柱香柱继续往下走,下楼的路同样也没有通向以往的单元门出口,依旧进入了那片循环的楼道。
殷枫对这种情况并不意外,毕竟这种诡异的“鬼打墙”本也没有这么容易便能解决。
他们一同往下走了四层,而在这段循环重复的楼道里,他们也没有在漆黑的楼道中碰上任何潜藏在楼道里的鬼魂或怪物,而且他们所重复走过的楼道甚至都并没有门户,也就是说每一层看起来都和一楼与单元门相隔的过渡层一般,甚至没有楼层标识,陈旧的墙面上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