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几名官员里,只有这位观阁令史陈承祚最是可疑。”
“噢?你怀疑陈令史的依据是什么?”
“陈令史才华横溢,为人刚直不阿,因不屈服于黄皓接连遭黜。”
“宿怨?这确实是个合理的解释,还有吗?”
“还有,他和北地王刘谌关系要好。”
“对了,昨夜为父从黄皓口中得知,刺客是北地王刘谌的门客,若陈令史跟北地王要好,确实很可能在北地王自尽后收留他的门客。”
“孩儿也有此虑,但刺客没有招认,孩儿只能将陈令史提来夜审。”
“噢?有无结果?”
“孩儿先前所说的蹊跷正在此处。”
“为何这么说?”
“刺客不承认自己是北地王门客,只说受士季大人主使。陈令史虽憎恶黄皓,恨不得生啖其肉,夜寝其皮,但他也拒不承认自己收留过北地王门客,这着实棘手得很。”
“为父知道你很想把整件事串联起来,但就眼下的情况看,怕是还有第三方势力,又或者说是第三只手。”
“孩儿思虑远不及父亲,望父亲赐教。”
“为父想到两种可能。”
“是那两种?还请父亲明示。”
“第一种可能,有第三方势力插手,派人假意刺杀蜀主,实则挑拨为父与那黄口孺子的关系,让我们自相残杀,同时还以北地王门客和陈令史之名混淆视听,将我们的注意引向别处……”
“父亲!您是指那姜伯约?”
“哼!盼我死的可不止姜伯约。”
“那第二种可能呢?”
“第二种可能,刺客的确实是北地王门人,陈令史确实收留了他们,当时那黄口孺子见陈令史时,也确实暗示必须除掉黄皓才会给他机会,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促成了刺杀。”
“父亲,您的第二种可能根本不符合逻辑!”
“哪里不符合逻辑,你说说看?”
“太多了!譬如士季大人为什么要杀黄皓?是邀买刚直之名吗?但这刚直之名与他目前施恩百姓所得的仁爱之名相背。退一万步讲,就算要杀,他支使父亲您来杀,也比收买刺客容易得多。”
“或许他就是要陈令史递上投名状呢?因为查到陈令史跟北地王门客勾结,这股力量不小。于是他略施小计,既除黄皓,又得陈令史效忠,还为国家清除隐患,最后卖了个天大的人情给为父,如此一石四鸟,确实像他。”
“孩儿怎么觉得,父亲口中的士季大人像变了个人,而且还是个熟人。”
“熟人?你说的熟人是谁?”
“诸葛孔明。”
“忠儿说笑了,那黄口孺子怎能与诸葛孔明相提并论。”
“父亲才是说笑,孩儿认为,士季大人虽然自负,却不自大,实施这一连串的计划,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可能功败垂成,而且越俎代庖为智者不取。”
“为什么说是越俎代庖?”
“父亲怎么糊涂了?清理亡国余孽跟铲除奸佞这都是您职责所在;另外观阁令史胜在文章经略,但对他目前做的赈粮筹算助力不大;人情之说更是无稽之谈!想想您骂他什么?他又骂您什么?若是易地而处,您会专门设计去讨好他吗?”
“噢!听你这么一说,那倒也是!”
“适才父亲骂得也过于难听了,难怪他一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不惜与武将动手。”
“哼!为父一看到他就生气,不过逞口舌之快实不应该,若此次事件查清,你安排个人少的地方,为父……为父想……私底下……”
“父亲莫急,孩儿只说了第一点,下面还有很多不符合逻辑的地方。”
“好好,你说,你说。”
“这第二点是,陈令史为人忠直刚烈,假若您是北地王门客,在走投无路之际会行险投靠这个忠直之人吗?就算他们愿意,陈令史想必也不会接受,就因为忠直之人啊,心中是有黎民百姓的,父亲入城可没有滥造杀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