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林姝婉慌了神色，颤声道：

“侯爷恕罪……”

说着便去俯身收拾那些碎瓷片，但大约是跪得有点久了，身形一动，竟是立足不稳向下跌去，眼见着就要侧身扑入那一地的碎瓷里！

他瞳孔一缩，眼疾手快地探过身来一把将林姝婉揽住，但他忘记了，自己的左腿正在狠狠发作，此时猝不及防间揽林姝婉入怀，左膝便是猛地一抽，完全不受重地直直跪落下去，正好落在了那一地的碎瓷里。

“临渊……”那一瞬，他听到了林姝婉惊慌的呼声，焦急的语气，浓浓的忧虑，皆透漏出显而易见的关切，旧日里每当林姝婉见他受伤时都是这一般的声气。

“临渊”，这声带着亲昵关切之意的惊呼，让他心头蓦地怔了怔。他震惊地发现林姝婉只不过是吐出了一声带着一缕旧时气息的呼唤，居然就能让他心头的戾气轻易地退了下去。

“娘娘叫我什么？”他看过去，再度询问道。他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期望听到林姝婉再用旧日的声气叫一声他的名字。

可林姝婉在他的注视下脸色由白转青，纤长的睫羽颤得厉害，诚惶诚恐地道：

“侯爷息怒，我再也不敢了。”

他看着林姝婉那惶恐的神色，由刚刚那声呼唤带来的片刻旧日温暖又被无情地抹杀，刚刚平息下去的戾气再度翻涌而起。

“滚。”他冷喝一声，一把推开怀里的林姝婉，不过到底还是看准了方向，避免林姝婉再一次落入满地碎瓷之中。

但经过这一变故，他的左腿彻底不行了，他强撑着站起来坐回榻上，膝盖处已经完全使不上力，根本无法自行抬起，他只能用手把腿搬上榻放好。

一抬头就见旁边的林姝婉眼眶发红，小声问他：

“你的腿怎么样了？”

他看不得她这副模样，不耐烦地道：

“没什么，穿着甲呢。”

今日虽局势初定，但到底身处乱局，他一直没敢轻易卸甲，所以刚刚那点碎瓷是伤不到他的。

“那旧伤怎么样了？是不是疼得厉害？”林姝婉又怯生生地问。

这女人居然还有脸提他的旧伤，他的脸色暗沉下来，恨恨地道：

“娘娘想知道，不会自己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