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书画吏治折磨一天的左丘锌,瘫在床上越想越觉得这样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必须得想办法尽快与母亲见上一面,确认她一切安好后,早早溜出宫去。想到此处他便翻身坐起,打开衣柜,这是邬岚昨晚帮他整理过的,里面整齐的挂着搭配好的衣裙。不得不说,邬岚在收纳整理这件事情上的细致入微,还是很令人感动的,感动到左丘锌都不敢动。
他从一堆五颜六色、花枝招展的衣服里,挑了一件深蓝色的衣服,粗暴的撕掉多余的装饰,改造成了一件简易的夜行衣。又把撕下来的袖子,对折了蒙在脸上,当做面具。收拾妥当之后,趴在门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又很长记性的看了看窗外的银杏树,确认没有人在树上看月亮,没有人在树下看热闹,他才翻身出了听雨阁,脚尖轻点就跃上树梢,又借着树枝的摆动,弹出了潜芳华的宫墙。
刚一落地,便听见一队禁军的巡逻声,他又一个纵跃翻上隔壁院子的宫墙,在人走后,避着光,朝宫城深处潜行。
按照他自己的理解和这两日女官太监们的谈话内容推断,他们应该是在前朝和后宫的中间带,后宫则还要向北。至少要先找到后宫的位置,再精确到母亲的宫室,才能找机会进去。也不指望今天就能找到,主要还是先探探路。
边记着方位路线,边数着禁军交替巡逻的节奏,有赖于轻功卓绝,顺利的摸到了后宫的宫墙下。但这宫墙要比其他地方的宫墙高上许多,且墙外还有四五仗宽的宫道,周围没有草木,无处藏身。宫墙一边有3个角楼,楼上有值夜的禁军。要想翻跃宫墙,就得想办法避开角楼禁军的视线,这显然难度颇大。
他挂在一处宫室的屋檐下想了想,之后轻手轻脚的抽出一块琉璃瓦,瞄准了一座角楼下的宫道,将瓦片丢了出去。伴随着瓦片落地的声音,他也如有幽灵般飞速的闪身到了宫墙下,然后提气向上,顺着墙壁一路上行,正当他要跃至墙头时,耳畔传来破风声,他连忙身体后仰,翻身落地,险险避开了从另一侧宫墙上射来的箭羽。
不等他站稳,角楼上便响起了鸣金声和的呼喝声,一时间箭羽、长矛纷纷落下,左丘锌左躲右闪,勉强退回到角落处,正欲再次尝试,却发现右小腿处,不知何时被箭划伤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皮肉外翻着,鲜血直流。趁着禁军冲上来之前,他撕下袖子,草率的包扎了伤口,看看周围的形势心知今日就止步于此了,得尽快脱身。
想到这里,左丘锌翻身就上了屋檐,然后沿着屋脊纵跃,企图甩掉身后的禁军。奈何这禁军到处都是,听见示警便潮水般朝他的方向涌来,他一路躲一路跑,几次都差点被撞个正着,腿上的伤在奔跑中越加严重,火辣辣的疼。
他还不敢直接回潜芳华,只得带着禁军在殿宇间玩捉迷藏。虽然他轻功了得,可拖久了也有体力难支的时候,况且还有伤。终于在长达两刻钟的周旋后,被他瞄准了机会,穿越层层围堵,匆匆跃到潜芳华的银杏树上,再确认没有人跟上来后,才轻轻跃至院中。
可不待他松口气,便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禁军的搜查声。听这声音,马上就要冲进来了,而其他宫室的灯烛也相继亮起,他甚至瞥见隔壁邬乐琳意欲推门的身影。
情急之下,他掀开离自己最近的窗子,翻身就钻了进去,不料正是那一方水池的隔间,由于地面湿滑,他落地没站稳,就直接跌进了池中。
伴随着扑通的水声,浴室的门也被猛然拉开,邬岚裹着一条襦裙,从头到脚湿漉漉的站在门口,手里还握着她平日用来挽头发的钗子,一副遇佛杀佛的阴森冷酷的面容,死死盯着刚刚扑腾出来的左丘锌。
此刻左丘锌湿了个透心凉,脸上的面纱也被冲掉了,他扒着池沿,一脸不知所措的望着邬岚,心说这下完了!
邬岚看看水池里狼狈的左丘锌,又看看窗户,立刻明白了眼下的状况。她迅速走到窗前,将窗子锁紧,然后转身对左丘锌说:
“愣着干嘛,还不快出来!把衣服换了。”
左丘锌一怔,随即明白邬岚这是要帮她遮掩,于是攀着池沿企图跃出来,却不想刚刚摔的太狠,一条手臂脱臼、一条腿磕伤了,加上小腿上刚刚被箭矢擦伤的地方伤口翻开,正不停的渗着血。一时无力,又跌回了池内。
这时外面已经传来禁军逐个砸门的声音,邬岚在他刚刚的动作中,瞥见了小腿上三寸多长的伤口,明白了状况,一边对左丘锌说:“脱衣服”,一边冲进浴室,拎了个装着各色花瓣的花篮出来,也不等左丘锌反应,就当头全部倒在了池子中。
左丘锌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要干什么,但还是犹豫着要不要脱衣服。外面的脚步声近了,邬岚见他还不动,伸手就去扯他的衣服。边扯还边说:“磨蹭什么呢,你这身个装扮要是被看见,我们整个园子的人都要跟着遭殃。”
左丘锌捂着衣领,勉强挣开邬岚的撕扯,无奈的说:“我脱,我脱,我自己脱,你,你站远点。”
邬岚看他那个样子,以为她害羞,也不和她计较,自顾自的把花瓣搅匀,盖在水面上。
左丘锌褪去外套,团成团塞进一旁的水道中,又把里衣退到胸前,露出肩膀。邬岚看他这扭捏的样子很是无语,伸手抓过左丘锌的衣襟,正欲用力,隔间的拉门又一次被猛力拉开。
邬乐琳不知何时进了听雨阁,直愣愣的瞪着撕扯中的两个人。不肖两人解释,又猛地关上了门,之后隔壁就亮起了灯,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