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章怒目瞪着点燃烟花的邬雨嫣,恨不得上去掐死她。
此刻邬雨嫣的表情也有点懵,她在张章的瞪视下,手一松,丢了竹筒,迅速的躲到了邻近的邬江璐身后。
听雨阁内的禁军从刚刚邬瑜然摔花瓶开始,就退到了院中,此刻和其他禁军一样,一脸懵的看着上空的烟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知道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都为自己的前途捏了把汗。
邬乐琳依然坚守着听雨阁的茶室,寸步不移。回头对房间里的邬岚解释:“雨嫣点了灯。”
邬岚闻言,一阵无语。但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顾不得外面对峙的司陵女和禁军,她回身看了看趴在水池边沿,整个人都缩在水里,只露出个头,眼巴巴看着她的左丘锌。又好气、又好笑,她冲进左丘锌的房间,拿上毛巾和随便挑的一件衣裙丢在池边,意思是让他趁现在,赶紧爬出来换好衣服。
自己则迅速回到浴室内,重新换上干爽的衣服,将湿漉漉的头发粗略的擦了一下,简单的绑在脑后,及腰的发尾还在不时的滴水。等她匆忙从浴室内出来的时候,左丘锌还泡在水里,没有一点变化。
这次邬岚真急了,抓起地上的衣服,压低声音对左丘锌道:“你怎么还不出来。”
左丘锌一脸无辜的看着邬岚,小声说:“我右臂脱臼了,左腿受伤了,爬不出去。”他其实不是爬不出去,而是外衣脱了,里衣湿了,他这时候上去,要是没来得及穿好衣服被人撞见,那男子的形体掩饰不了了。尽管现在他也不确定,邬岚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他是个冒牌货。
邬岚闻言似是信了他,伸手去拉他的右臂,也不待他反应,就听咔吧一声,胳膊就给接回去了。左丘锌撕了一声,忍着疼抽回胳膊,小心翼翼的揪着衣服贴在池壁上。
邬岚还想伸手去抓他,他就贴着池壁滑到了另一边,警告道:“你别拉我,我自己缓缓就上去,你先出去吧。”
邬岚不明白他在别扭什么,还想说些什么,邬乐琳的声音就打断了她:
“皇后和贵妃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屋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叩拜声,和皇后甚为不悦的质询。
皇后听了张章的概述后,也没有多话,立刻吩咐跟来的女官带领禁军去各个房查看。
贵妃忽然开口问道:“此处少了三人?”
正准备去往各房查看的女官和禁军都止了脚步,不知道贵妃是什么意思。
邬雨嫣怯生生上前,回道:“回贵妃,邬岚和邬悠悠刚刚在沐浴,乐琳姐见有禁军擅闯,就去阻拦,这会儿,人都在屋里。”
贵妃望着听雨阁的门口,嘲讽道:“这么大动静,还能安心沐浴,胆识过人啊!”
说罢抬腿就朝听雨阁走,边走边对正欲前往听雨阁查看的女官说到:“为防两位女史被逮人挟持,尔等不会武,都退下吧。”然后又对正欲跟上去的张章和一众禁军道:“万一两位女史真在沐浴,你们的脑袋都不要了么?保护好皇后,别碍本宫的事。”
说罢,也不管别人怎么想,手持长鞭跨步进了听雨阁。众人小心翼翼跟着,在听雨阁门廊处止住脚步,探头向内观望。。
邬乐琳见贵妃走进来,恭敬的行礼。贵妃也不和她废话,几步走近,一把将她扒到一边,伸手去拉门。门却忽地被邬岚从里面拉开了,两人四目相对,邬岚率先行礼,贵妃也不客气,斥道:“让开!”
邬岚乖顺的闪身到一边。
纳兰蒂跨步走进,邬乐琳也紧随其后,进到隔间,站在了邬岚的对面,两人眼神交汇,心照不宣。
纳兰蒂看了一眼还泡在水里的左丘锌,直接走到他的寝室内巡视了一遍,又把浴室查看了一番,才再次回到水池边,看着水面上一层花瓣,慢慢俯身,掬了一把水。然后伸手捏着左丘锌的下巴问:“泡了这么久,不冷么?”
左丘锌眨了眨眼睛,才忽然意识到,水挺冷的。刚刚可能太紧张了,这会儿经贵妃提醒,才觉得一阵阵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忍不住就打了个寒颤,汗毛都竖了起来。
贵妃看他这副模样,笑了笑,又道:“既然冷,那就出来吧。”
说罢忽然起身,长鞭一甩,鞭尾就破开水面,卷住了左丘锌的腰,她反手一拉一甩,便把人从水中提了出来。
事发突然,好在左丘锌对鞭法还是熟悉,毕竟被师娘揍惯了。所以当自己被鞭子缠上的时候,他就想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索性也不挣扎,双手抱胸,提着衣服顺势就翻到半空。
而一旁的邬岚和邬乐琳也同时出手,两人一左一右,扯起纱幔,当空就把左丘锌给裹住了。左丘锌心领神会,被裹住的瞬间,借势滚了几圈,才堪堪摔在地上。虽然疼的直叫,好在没有走光,整个人被裹成了蚕蛹,箭伤也完全遮蔽了。
邬乐琳快步上前,把他扶起来,邬岚则拾起地上的外衫,照在已经严丝合缝、除了头,半点肌肤都不漏的蚕蛹外面。
贵妃根本不理他们三个,而是又一鞭子甩过去,抽在水面上,打散了花瓣,露出清澈的池水。纳兰蒂望着空空的水池,终于收了鞭子,走到三人面前,盯着左丘锌看了许久,才一言不发的出了听雨阁。
张章连忙上前问:“贵妃娘娘可有发现可疑之处?”
皇后用目光扫视刚刚去各屋查看的女官,各位女官纷纷摇头。皇后又望向贵妃。
贵妃则环视着潜芳华的建筑和草木,反问张章:“你觉得哪里可疑?”
张章一愣,下意识觉得贵妃这是话里有话。果然,不等他回答,贵妃又问:“是谁说刺客跑到潜芳华里了?”
张章在禁军的队伍里扫视了一圈,目光锁定一个年轻禁军的脸,此人接收到目光,立刻出列,向皇后和贵妃叩首,解释道:“是小人。”
贵妃拿鞭子抬起此人的脸,弯腰逼视,道:“你叫什么?”
年轻的禁军解下腰牌呈上,恭敬道:“小人名唤赵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