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大家已经习惯了,每当需要进行分组的时候,便会自觉按照陵宫或者住所自行分组,但不管怎么分,左丘锌都会被划到邬岚这里,这次也不意外。
为了尽可能安排下一众宾客,司陵女俩俩一组,左丘锌寻过来时,唯一的空位就只剩下邬岚旁边了。他也有种本就如此的错觉,只是隐隐发现,邬岚似有意若无意的给他留下了更多的空间。
左丘锌坐下来就笑着问:“你怎么不等我,你是怎么过来的。”
邬岚跪坐在哪里,腿下垫了厚厚的蒲团,想来是被特别照顾的。邬岚望着斜前方,头也不回的说:“贵妃安排了人。”
左丘锌见她不愿多话的样子,只好收了好奇心,寻思着晚上回去再好好问问。也顺着邬岚的目光望过去,发现斜对面坐着的正是面色灰白的闲王。
闲王此刻正一手支着头,一手搭在膝盖上,懒懒的盘坐在案前,垂着眸,病恹恹的。闲王身后并排跪着刚刚参加比赛的邹果儿和另一名宫女,不是别人,正是正牌的乌悠悠本尊,本尊对上左丘锌的目光,小小的耸了下肩,似乎在说我也是身不由己。
乌悠悠的出现已经足够刺激了,再往后看,还有更刺激的。贴了满脸胡子的亲舅舅左丘涣和表兄左丘壑一身亲卫的装扮笔直的跪坐在闲王身后,正以谴责的目光的死死的盯着他。
左丘锌:………,虽然不知道为啥闲王能带亲卫参加宫宴,但他终于知道老娘今天火气为什么这么大了,感情是老家的人找上门了,看来是没少告他的小状。不过舅舅他们怎么就和闲王凑在一起了?他正想着,一直闭目养神的闲王忽然睁眼,朝他淡淡看了一眼,嘴角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转瞬既逝。左丘锌被那笑晃了下神,看样子他这三哥也已经知晓了他的真身。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老娘带着空山居的各位已经和闲王坦白了,还顺带捎上了邬岚三人。
左丘锌朝邬岚挪了挪,企图让邬岚帮忙挡一挡那一撮人发射的寒光。邬岚瞧着他鬼鬼祟祟的往自己身边捱过来,不明所以,奈何腿脚不便,又躲不开,便伸出手指戳了戳左丘锌的腰,示意他离远点,左丘锌遭到嫌弃,又委委屈屈的挪了回去。低下头不看对面,默默的剥橘子,剥完还不忘分邬岚一半。
这些动作看在璃妃眼里变成了左丘锌想和邬岚亲近,结果邬岚不愿意,左丘锌倍感委屈,转而想用橘子讨好邬岚。
璃妃一边感慨儿子长大了,一边观察邬岚,人长得漂亮,人也聪慧,又得闲王信任,懂得知恩图报,之前对左丘锌也不错。唯一不好就是司陵女的身份,不过这点也不是不能克服,她可以出面让皇上给七公主也派一个司陵女史,到时候只要人进了空山居,怎么相处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了。外部困难都克服了,就不知道邬岚愿不愿意。不过看今天这态度,好像还差点火候,璃妃兀自盘算着左丘锌的终身大事,越想越觉得可行,越看越觉得邬岚顺眼,不自觉地就朝邬岚慧心加满意的微笑起来。
邬岚察觉到目光,看向璃妃,正对上她慈爱的笑容,便礼貌的回以微笑。左丘锌在一旁看着亲娘和邬岚眉来眼去的隔空示好,心底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又说不上来。
由于今日的宾客众多,且以官家子女为主,多是些没有功名在身的郎君、娘子。无忧殿内的布置便没有那么严格的等级划分。
大殿的设计显然就是为了应对这类皇亲贵族的宴请的,在正北侧设了两层高台,第一层高台上放了两张桌案,目前空置无人。二层高台上,左侧坐着太子,右侧坐着贵妃。贵妃一侧的高台下面是皇室的一众女眷,包括璃妃、长公主、曾云卿、纳兰明若。除了璃妃,其余三人身后都置了小桌,依次坐着公孙瑶、安远北望和纳兰歌。
说起来安远北望自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在王城亮相,八九岁的男孩子,圆嘟嘟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目不斜视,身姿板正的跪坐在曾云卿的身后,真有几分皇室子弟的端方。只是他的姓氏却已经说明了他正慢慢淡出皇室。大良开国以来,效仿前朝周氏,对于没能承袭皇位的皇子的后人,便需改姓,姓氏取自父辈的名字。安远北望是大皇子谢安远的长子,谢安远已经封了安远王,并赐了封地,如今他被叫做安远北望,那自然是说明这一支自此不在皇储的考虑范围.
另一个第一次亮相的还有纳兰歌,这个西凉的小公主虽然是二皇子谢安询的女儿,但因为谢安询已经和亲西凉,如今在西凉他是融王,在大良却不过是个无甚官职的二皇子。纳兰歌的姓氏在另一层面上表明了当年那场和亲背后的屈辱。从来都是公主远嫁,哪见过皇子和亲的。
相比安远北望的正襟危坐,纳兰歌就随性得多,她甚至没有在自己的桌案前坐着,而是跪在安远北望的身侧,举着一双手,正在给今天刚刚见面的这个小堂兄编辫子。安远北望由着她玩自己的头发,既不制止,也不理会。纳兰歌自娱自乐的起劲,每编好一个就在嘴边亲一下发尾。看得另一边的公孙瑶目瞪口呆。
在这俩娃娃出现之前,她是皇室里最小的。宫里宫外的长辈、哥哥们都让着她,她虽然有时候会任性一些,却也不会太过逾矩,平日里长公主一再和她强调最多的就是:“你是皇室血脉,又顶着公孙的姓氏,一言一行,都关乎两族的声名。”所以她今天除了哭过那一场外,都自问得体,如今看着纳兰歌几乎挂在安远北望身上,竟有些眼馋,同样是堂兄妹,为啥她不能去三哥哪里坐。这么想着她就不住的瞥向闲王那边,可是闲王一直低着头,闭目养神。
皇室女眷的下手便是司陵女的席位,再往下就是官家女眷,紧挨着司陵女的正是吴柔、南宫辉和张觅几人。南宫辉已经换了衣衫,正和吴柔并排坐着,怒瞪着司陵女。
姚氏和张觅一桌,两人倒是融洽很多,甚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家常,是这大殿里少有的和气。
在他们对面,挨着太子的依次是三位皇子和公孙席。公孙席斜后方便是公孙守。公孙席留意到姚氏和张觅同桌,两个人有说有笑。便探身对公孙守说:“你看,你嫂子好像已经帮你相中了张家的娘子。”
公孙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碰上张觅偷偷朝这边瞟过来的目光,两人都瞬间错开头,公孙守不悦的说:“你是不是太闲了,有时间你不如好好看看,给瑶儿挑个如意郎君,免得下手晚了,被送去和亲。“在他看来,当年要是有个适龄的公主或者郡主,也就不用把二皇子抵出去了。
公孙席听了他这话,摇摇头,一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公孙家的脑子你是一点也没长啊!”
公孙守被他冷不丁的奚落了一顿,生气的不理他了。转而偷偷的瞄向邬岚,邬岚只顾着看闲王了。没注意到公孙守的目光,倒是左丘锌察觉到,狠狠的瞪了回去。
公孙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