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城县的街巷里,流言蜚语如同暗涌的潮水,悄然蔓延。楚云娘,这个曾经生活安稳的女子,突遭灭顶之灾。巫仁,那曾在南宫吉家当过伙计的小人,竟诬陷她与泰定有奸情,以此为要挟,勒索巨额银子。云娘在公堂上遭受拶刑,十指连心的剧痛让她发出声声哀号,口中连连叫屈,可这凄厉的呼喊,却没能阻挡厄运的车轮,她与泰定一道,被无情地投进了阴暗潮湿的牢房。
巫仁派人给牢中的云娘带话,那声音冷硬又贪婪:“若拿不出一千两银子,就别想踏出这牢房半步,往后还有更厉害的手段等着!”云娘满心悲戚与绝望,家中经此大乱,早已一贫如洗,仅剩下那处破破烂烂的宅子,又能去哪里凑齐这笔巨款呢?
那日,细珠搀扶着饱受拶刑折磨、虚弱不堪的云娘进了监牢,随后便心急火燎地往回赶。楚大妗子和老马被这突如其来的祸事吓得魂飞魄散,生怕被牵连,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空荡荡的宅子里,只剩下细珠与年仅五岁的慧哥,两个孤苦无助的身影。米面粮油皆无,一文钱都不知该从何处寻觅,细珠满心牵挂着牢里受苦的云娘与泰定,想着他们在那不见天日的牢房里忍饥挨饿、担惊受怕,自己却连一碗热饭都送不进去,心急如焚。
实在没了办法,细珠只能手牵慧哥,提着好不容易熬出的米汤,一路战战兢兢地朝着县衙门走去。衙门那阴森的氛围,让慧哥吓得放声大哭,细珠也是两眼含泪,满心悲戚,在门口踟蹰不前,双腿似被钉住一般。好在世间尚有温情,有衙门里的好心人认出了他们,轻声说道:“这是一场冤屈官司,我领你进去看看你家主子吧。”到了牢门首,传话进去,云娘出来,细珠瞧见她那憔悴模样,忍不住悲从中来,放声大哭。云娘望着慧哥,泪如雨下,周围旁人见此情景,也不禁动容落泪。有人轻声叹息:“这大娘子,向来是个好人,如今家破人亡不说,还遭这般无妄之灾。”也有人小声议论:“南宫吉当年做了太多伤天害理之事,这怕就是因果报应。他昔日奸人妻子,如今自家夫人也劫难临头;从前坑人财物,如今自家财物反倒成了祸根,天理循环,丝毫不爽啊。”
云娘哭了好一会儿,哽咽着对细珠说道:“我如今就像将死之人,哪有银子救命?只能把慧哥托付给你了。他爹做下太多违背天理的事,没留下一点积蓄,才惹出这般大祸。往后,你随便去哪里讨些米,给泰定送口吃的就行,我一天吃不了两碗饭,不用管我。家里就剩一处破宅子和一个庄子,留着也无用,你去找邓三叔,求他帮忙找个买家卖了吧,他是个好人,想必会帮咱们。”说完,哭着转身走进牢房深处。牢房里的女人们纷纷劝慰云娘:“你还有儿子,可千万别哭坏了身子,不然谁来疼他?”又对着细珠说:“你不用送饭来了,咱这儿还能少他两碗饭?”
细珠把饭递进牢里给泰定吃了,而后依照云娘的吩咐,出门去寻南宫吉的那些旧相识。她一手搀着慧哥,走一会儿,抱一会儿,朝着狮子东街屠本赤家艰难走去。这一路,慧哥饿得哭闹不止,细珠心疼得眼眶泛红,却只能咬着牙加快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