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儿连连道谢:“谢谢斩师,谢谢斩师!”连连用手绢擦泪。
管家老张同是点头,对着林文秀道:“小公子,老爷和家主都能安心了!”
林文秀气得直翻白眼,憋着不说一句话,怕再被喻不言塞几筷子饭菜,噎得喘不过气。
两个骗子坐下来,时不时朝喻不言三人望来,对鸢儿道:“主人家的,我两个受召而来,你为何还要另找别人?若是信不过,我们这就离去,绝不受气。”
喻不言先鸢儿一步,笑道:“不言斩师怎会受气?我们两个不过是途中遇着这家小公子,相救一把,护送而来,并非另请的。况且,论名气本事,谁能比得过您两位?我们不过是学了些小伎俩的人,遇见这般恶鬼,决是不敢的。”
他两个骗子叫喻不言一顿吹捧,飘飘然起来。再看过去,见喻不言和仲幸生二人,穿着破衣,一身狼狈,心想不是个多有本事的人,便放下心来,不再提方才的话。
饭桌上,两个骗子端着清高,不吃剩饭。待做好的端上来了,假道士眯起眼,不悦道:“我二人一夜作法,还得你家清净,竟叫我们就吃这些东西?”狠狠一甩拂尘。
假不言同样拧眉:“打发我们是么!”说罢将长剑往桌子上一拍,惊得鸢儿和老管家手足无措。
林文秀低声道:“什么玩意儿!桌上还有饭呢,飞了一堆灰,脏死了,叫人怎么吃!”
喻不言端着碗,佯装疑惑道:“不言斩师竟还要吃饭么?”
假不言怒道:“你说的什么话!”
喻不言眨眨眼,看向身旁仲幸生,思索道:“我记着,不言斩师十分有本事,平日饮露水,吃凉风,就是为了脱离俗身,修得仙体,故从不吃凡间饭食来着。如今一见,怎么和我听得不一样呢?”
仲幸生心领神会,同叹道:“没记错。还有南派斩师,亦是修仙体,平日脱俗高雅,惯有礼数,只将食物分与旁人,绝不肯吃一口,就是为了修功绩好斩鬼。”
林文秀将脸埋在碗里忍笑。
一番话说的两个骗子面色青青紫紫,鸢儿和老管家不知所谓,听得云里雾里,只用一双期望的眼光看着骗子,眼里十分尊敬,恍若看着什么仙人一般。
喻不言火上浇油道:“哎,今日一见,竟有不同,想来传言有误罢了。毕竟,哪有人能成仙,不吃不喝呢?”
仲幸生同样点头,一脸叹息。
假不言面上挂不住,强撑道:“这家中恶鬼难消,频频用发力如何受得了?只得靠凡食撑几下罢了!你等小斩师不知恶鬼难斩,莫要乱说!”
喻不言问道:“昨日来,见这家中许多符阵,是不言斩师布的么?”
假不言洋洋得意:“还能有谁?来前这里恶鬼遍地,若非符阵隔绝,你们岂能有如此安稳?”
假道士瞥喻不言,冷哼一声,意有所指:“多是那没本事的才会扯嘴乱说,白吃干饭!”
喻不言装听不懂,连连点头,顺势回答:“是,我们肉体凡胎哪里比得上修仙体的大斩师?两位名斩师如此厉害,是吃露水的仙人,我们还需要吃饭饱肚的凡人,自是比不过了。”说完,扒了一大口饭。
两个骗子气得脸色铁青,一言未发,甩袖便走。鸢儿急忙追上去,连连道:“我不知二位斩师是仙体,竟送去五谷轮回之物,污了斩师的身体。小女子日后定不犯错,明日就派人取露水送去。”
两个骗子欲言又止,咬牙切齿道:“如此甚好!”急急离去,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
喻不言见状,若有所思。
饭后,林文秀笑得合不拢嘴,说那两个骗子如此轻浮还敢来装?又不解问道:“师姐,你为何不将他们戳穿了?”
仲幸生看喻不言思索,替她回道:“戳穿了,免不了一死,但死太轻松了。”
喻不言回神,点头道:“不错,死不过一剑,可他们骗的那些钱却无法还回去。我这一路听说许多骗子卷人钱财,害人家破人亡,如此大罪,怎能一死了结?必须要趁其活着时翻倍偿还才好。骗了钱,就还钱;害了人,就做牛做马去偿还,再死不迟。”
“还是师姐想得好!”林文秀双目晶亮。
喻不言手搭在剑柄,摩挲着道:“说不定这两人还有用处。”
仲幸生道:“什么用处?”
喻不言正欲回答,见鸢儿朝着来,闭了嘴,反问:“鸢儿姑娘是要去哪?”
鸢儿不想她开门见山,微微一愣:“准备今夜的守灵。”
“那两个大斩师呢?不帮着守么?”
“大斩师说在屋中做法足以。”
“可惜了。”喻不言叹道,“还想偷师学艺,看来是不成了。”
鸢儿抿唇一笑,朝林文秀看去:“小公子,你是要去哪?”
“去给我们买衣裳。”喻不言说,手搁在林文秀肩膀,替他解围,“我两个衣衫褴褛,实在不妥。小公子谢我二人帮助,就要给我们买新衣裳,正要去呢。”
林文秀连连点头:“是,正是!”
鸢儿眨眨眼,笑道:“既如此,小公子莫忘了带钱。”
三人目送她离去。喻不言问身边的林文秀:“你说你嫂嫂被软禁佛堂,昨夜可去找她了?”
林文秀脸色一变,低声道:“找了,可嫂嫂不理我,而且……锁是在里头的,不在外面。”
“把自个锁进去了?”喻不言斟酌一番,扬扬割裂的衣摆,“罢了,先出去转转,看看外面如何。再给我两个买一身衣裳,不然露了馅了。”
“好,师姐随我来!”林文秀立刻冲出去。
仲幸生与喻不言并肩走,附耳低语:“都有问题。”
喻不言轻轻颔首,同低声道:“一面之词不可信,先出去打听一番。他年纪尚小,我们多注意些。”
“说的是。”仲幸生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