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幸生道:“师父教的。”
甘不愿不信他的鬼话,说道:“他从未教过这种邪术!”
仲幸生不再回话,低头看着木偶。他清楚甘不愿的性子,腻歪得很喻不言,又对他十分敌视,不管说什么都是个不信,倒不如不多说,省得废口舌了。
甘不愿一拳打在棉花上,越想越气,上前一步喝道:“师姐分明将你杀了,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野鬼来诱她?休要让我捉住你的把柄来!”
仲幸生抬眼,笑道:“我也想知道,不如你去问问她,为何将我杀了又让我回来了。”
说话间,魏家人重领着几个人回来,还带了个布兜,专用来装木偶。一行人按着顺序挨个收回木偶。仲幸生不多废话,只要摸着孩子,立马一个拧断脖子,剩下的自有魏家人来收尾。
一连过了四五家,预备去下一家时,路上遇着个人,一直不曾说话的女童冒出头来,说道:“那是小四哥哥的大哥。”
仲幸生见是一个青年男子,叹息一声,上前说明来意,问道:“可否见见家中孩子?”
他说道:“这却不曾有……父母也曾去找那邪术师买小儿神,他却说还未轮到我家,须得等等。怎的一等,等得他入狱去,再没了音讯,好歹是没有将此等邪物带回家。”
仲幸生一愣,留一张平安符告别他,心中暗暗道:“我以为小儿神是打乱顺序卖的,难不成那邪术师专一把孩子杀了,再做成小儿神还回去?孩子长成原样不是什么愿望,而是本身就是?若如此,谁能把各家各户都记得这般清楚?”思及此,免不得一阵厌恶。
行至下一户,正巧撞见了刘郎中在此,将木偶小孩看了又看,笑道:“并无什么大碍。”转眼见了仲幸生,欲要打招呼,和他身后的甘不愿打了照面,抿抿唇,退了一步。
仲幸上前道:“郎中怎么在此?”
刘郎中笑道:“这家说小孩有些不适,我看了并无什么大碍。”
“郎中各家各户都熟悉的很。”
“成日走街串巷,挨家挨户的,自是不必多说。”
仲幸生心有异样,碍于喻不言去别处探查,眼下事情众多,并不见他对木偶做些什么别样举动,便上前拍拍其肩膀,笑道:“郎中辛苦了,路上慢些。”目送他离去,用同样手段收回木偶,并无变化。
一行人折转另一户,是时日光艳艳,明晃晃的映入眼帘,照得人睁不开眼来。仲幸生以手遮日,说道:
“速度快些,不要耽搁了。”
喻不言收回望日的目光,身边魏义神色不悦。他们一行人天光亮才到安溪村,放眼望去,一片萧瑟,目光所及之处,皆为草屋,零星几个老人走将出来望望,便不打兴趣的回屋了。
喻不言同魏义费尽心思找到刘夫人家,却见一个眼瞎耳聋的少女。
当时魏义见了,只怪叫一声。喻不言问她怎么,她指着那少女,一脸怪异道:“老师,你还记得不久前抓的邪术师老头么?那老头就是姓刘,这是她的女儿!之前我只当做是巧合,今日到此处方才发现是一家的。只当时刘夫人已经出嫁,邻里又多上了年纪,糊涂脑袋,问不明白。原来这三人都是一家,此不正好是了三身?这少女莫不是藏着邪术师另一身的!”
喻不言上前细看,少女瞎眼耳聋,正摸索着前行。她怕唐突了人,不曾挨着太近,隔着一步的距离瞧,如此还是惊着少女了,脚步越发得快。喻不言便轻轻地退出去了。
魏义问道:“老师,如何?是不是邪术师?用不用杀了?”
喻不言摇摇头:“不像是什么邪术师,只是个普通的少女。”
魏义怪道:“难道他跑了?”
喻不言道:“跑了就该是尸体,不是活的。”
喻不言自想道:“邪术师须得占尸身,倘若这父女两个都死了,生前该是有接触过的人,须寻人问问,看有无线索。”想完,将此时同魏义说了,一行人分开散去,各家询问。
安溪村是个小村,不过十几户人家,不见青年,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守着,一个个不是眼花便是耳聋,问一句,东扯西扯,半句说不到点上,只是白白浪费时间。好容易寻着个有点线索的了,说是一个张媒人做媒,俱和父女两个打过照面。只这张媒人不在安溪村,是城内的,只得又差一个人快马回去问,几个人只在这村里,继续问老刘头生前接触过什么人,仍旧是含糊不清,问不出来。
喻不言同魏义一行人一路奔波来,没喘一口气,眼下歇在刘家门前,随便弄了点吃的填饱肚子。魏义问道:“老师,若是此地并无邪术师怎么办?”
“若是没有就回去。”喻不言吃着东西回说,“我就怕是声东击西,故留了他几个人在那,免得出意外。”吃完,起身去刘家落了个符阵,叫着魏义,沿着各家各户都落下符阵来,免得他们走后,只留一群孤寡老弱不安全。
待两人做完了,折转回刘家,只见几个魏家人都站起来,嘴里说些话,不知在吵什么。走进了,见是一个头戴箬笠,背着箱笼的货郎,正挡在刘家门口,指着说道:“你们是哪里来的人?为何要堵在这家人,拉拉扯扯一个姑娘?”
魏家人见是家主来,急忙叫屈:“我们不曾去拉扯那姑娘,只是看她出门摔倒,将她扯起来罢了!这货郎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污蔑人!”
货郎只不信,掀起笠儿把眼望来,挡在少女身前,气忿忿地冲着喻不言两个问道:“你们哪里来的?我不曾见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