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不言奇怪道:“你怎么在此地熟?”
游光笑而不语,领着她左转右走,弯弯曲曲行了片刻,来一座树木簇拥的小庙来——树干为廊叶为瓦,藤蔓为墙枝为窗。密密麻麻不见影,神灵自在心中存。
庙中神像生着青苔裂缝,但看外形,是和城内娘子庙一个模样的。游光道:“你就是在此将我收入剑中的。”
喻不言好奇问道:“你是这娘子庙的娘子么?”
游光上前怀念看几眼,笑道:“是也不是。那时饶化来个邪术师害人,放出许多鬼来,欲要养出个恶鬼来,我便是占据此间的一个。许是合这娘子灵,生出助人心思,只是不分青红皂白,什么都做,助纣为虐了许久。”
喻不言叹道:“竟有这等事,怪我记不得了。”
游光安抚道:“日后会想起来的,不急于一时。”
两个一起折转出去,喻不言复回村子,取了留下魏家人的马匹。那人见她满身是血吓一跳,喻不言只说无事,将马骑走赶回城内去,心中吧宁不屈暂且放放,当下刘郎中的事更要紧。
“不知那边是如何了。”喻不言心中暗想。
城内几个仍不知刘郎中是邪术师。仲幸生虽有些怀疑,却因着喻不言走前嘱咐,不曾妄下定论,只和甘不愿忙着将木偶收回,只看能不能以此将邪术师勾出来,断定刘郎中是与不是。
甘不愿见两两行动十分慢,提议道:“你为何不把解法教给我,分开行动起步更快?”
仲幸生回道:“邪术不教人。”
甘不愿哼一声,拖着满满当当的木偶口袋,往里望一望,丢下一个木偶交还给魏家人,眯了眯眼睛。
师姐师哥都各有任务,林文秀同样身负重任,听着仲幸生的话,在魏家带几个小孩玩。自从师哥离去,林文秀带着青山几个把会的江湖伎俩都玩了遍,偏偏他三个和他最熟,受不得魏家人的照料,拘拘束束,尾巴似的粘着他,半步不离。林文秀出去玩得机会都没个。
林文秀睃三个小孩,叹一口气,说道:“你不是气恼我,怎么还这样粘着我,不让走半步?”
四宝揣着几个果子吃,笑嘻嘻道:“我只是气恼你酒席上把我的脸面在不言斩师眼前扯下,可转念一想,小哥哥还是不言斩师的师弟,那我为何还要生气?同你玩得好了,指不定不言斩师也将我看做了师妹,收与无心观去。”青山绿水两个同时两眼希冀。
林文秀哼道:“想得美!我可是关门弟子,再不会收了。”
三个小孩只是唉声叹气,齐齐上来扯他袖子衣裳撒娇,折腾的林文秀一路无奈。四人一并去看小蝶,魏家医士将她好好照看,不出差错。待几人赶过去,听闻小蝶已醒来,急忙进去看她如何。
小蝶正吃着饭,看面色似是好了些,见着哥哥姐姐亦是高兴,虚弱地说了几句话。四宝正和她讲些从林文秀那听来的故事,不知小蝶看着什么了,又是一副惊恐面貌,害怕地来回躲。
林文秀把屋内仔仔细细看了遍,并无什么邪狞作祟,问道:“小蝶,你看到了什么?尽数告诉我。”
小蝶双目含泪,双唇紧闭。她直勾勾地盯着虚空,脸色大变,推开床前众人,从人缝隙中一溜烟地跑出去,刹那间不知所踪。
林文秀大惊,急忙追出去,惊动周遭。有随从去报魏仁,他命人四处寻找。魏家地广人多,林文秀带着三个小孩来回奔走,仍是不见小蝶人影,他四下张望,见周围许多魏家人来帮忙寻人,便道:“小蝶不认得他们,免得再受惊吓,还是我四个分开去找更好。”当下四散开,身边各随一个魏家人寻找。
林文秀一步走一步叫,约莫一炷香,在一处假山洞里找到了。小蝶正是瑟瑟发抖缩在里头,双目惊恐,却又不发出吼叫,只是默默地睁着大眼睛,不哭不闹,叫人可怜又可怕。
林文秀蹲下,哄着道:“来,不要怕,不要怕,哥哥是斩鬼师,定能把你怕的鬼斩了。”
小蝶仍是不作声,林文秀不耐烦地重复,只听得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有鬼来吃我!”
林文秀笑道:“什么鬼——”没说完,背后毛骨悚然。转头望去,见一丈高的鬼,通身赤红,身穿铁衣铠甲,前后左右四张面孔,并喜、怒、哀、乐,如人一般的神情。此时正是喜不自胜,咧起嘴来,要捉山洞里的小蝶。
林文秀吃一惊,拔剑砍捉来的手,登时见那头似骰子一般转面,换成一张怒颜,怒气冲冲望来,骂了句,复来捉小蝶。林文秀慌张大叫:“来人!有鬼!”却无一人做应答,回眸看,四下竟无一个人,唯有这恶鬼横行霸道。
林文秀只得过去把小蝶抱在怀中,躲开恶鬼捕捉。恶鬼复跟来,怒吼震天地,跺脚山摇荡,惊得三魂七魄齐齐飞出身,吓作一团。
小蝶喊道:“哥哥,我怕!”
林文秀苦着脸道:“我也怕!”
小蝶不想他这样说,“哇”地一声哭嚎起来。林文秀回眸看恶鬼,心惊胆战,欲要戳几剑阻拦,却恨独臂难当——抱着小蝶便无法用剑,用剑又无法抱小蝶跑离这里。他自知打不过这恶鬼,干脆一咬牙,跑出魏家,说道:“你搂紧了,免得摔下去!”
小蝶紧紧地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