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大周,论地位尊贵,莫过于皇太后。然而,又有谁知晓,皇太后这一生,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年轻时,她深得先帝恩宠。先皇后难产薨逝后,她便被册封为新的皇后。其后生下一子一女,可那唯一的皇子却在六岁时夭折。她虽知凶手是谁,却为了帮助先帝维持朝中平衡,忍辱负重,将这份痛苦深埋心底。
她出身于圣眷正浓的长庆候府,若生下皇子,恐会引起先帝和朝臣的猜忌。思虑再三,她悟出一个道理——欲使长庆候府长享圣眷,她必须有所牺牲。
于是,每每与先帝同房后,她便暗中饮下避子汤。她心想,只要膝下无子,陛下便会一如既往地信任长庆候府。如此一来,也就不会落人口实,给那些心怀叵测的朝臣以弹劾的把柄。
她深知自己的兄长——也就是东方芪的外祖父长庆候有征战沙场、开疆拓土的雄心壮志。她愿意成全他的抱负。
因为儿时她也曾在北境雁翎城生活,亲眼目睹那里的百姓深受边境战乱之苦。所以,她愿意付出自己的一生,也要成就兄长的宏图。
正因如此,她的膝下只留下了一个女儿——照阳长公主。
东方芪又怎能怪罪太后?当今的陛下并非太后亲生,在长庆候府的旧案上,太后能做的实在有限。
“皇祖母,阿芪怎会怪您?若说她心中有怨怪,一定是怨孙儿未能第一时间回京师调查案情罢了。”萧承晏适时开口,意图为东方芪解围。
他的话将东方芪的思绪拉回现实。东方芪虽知萧承晏是在为自己解围,却仍是无情地白了他一眼,淡淡道:“殿下何等尊贵,民女不敢。”
萧承晏见状,无奈一笑:“皇祖母,您看她,嘴上说着不敢,心里却是怪我的。”
太后闻言,反而拉过东方芪的手,目光慈祥又带着心疼:“好孩子,阿晏既已回来,你可答应哀家,将查案之事交予他办理?哀家不许你以身犯险。”
东方芪却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皇姑姥,陛下既让我为棋子,断然不会让棋子真的置身险境。他定会为我寻个靠山保护。您大可放心。”
萧承晏闻言,冷哼一声:“靠山?你竟天真地以为父皇会为你寻靠山?”
东方芪不以为然:“他若想整顿朝纲,将隐藏在暗处的阴谋尽数揭露,就必须保护我这颗棋子的安危。为我寻个靠山,乃是情理之中的事。”
萧承晏听罢,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我说东方芪,你让我说你点儿什么才好?还自诩聪明,你这聪明怕是纸糊的吧!咱们这位陛下,自十五岁登基后便将平衡之术玩弄于股掌之间。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控,殊不知早已在得意之际失去了对朝堂权臣的约束。
这些年,朝中风气日渐衰败,贪污受贿者有之,中饱私囊者有之,结党营私、搜刮民财、谋逆叛乱、截留税款,无所不为。那些世族大家更是仗着祖上的圣恩欺弱霸凌,为非作歹。如今国库空虚,连拨款疏通运河河道的银钱都拿不出。他此时与你做交易,难道你就不担心他觊觎的是你身后东方家族的巨额财富?他分明是在利用你!”
东方芪听到萧承晏如此评价自己的父皇,不禁惊诧。然而,她心中清楚,他所言大多不假。
她不紧不慢地靠着皇姑姥,淡然道:“我会将从文昌伯爵府追回的陪嫁银两,全数交予陛下,当做疏通江南段运河的善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