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素云小脸儿一红,别了过去,没有跑,却是鼻子里哼了一声,并不搭理骆平阳。
骆平阳笑哈哈地走了,舒坦,吓唬小孩子就是舒坦。
嗯?不对啊,《当代》在搞什么啊?怎么还没有稿费单啊?哦,是自己忘了,人家说的是两个月,那就是《雪城》要发在第六期了。
还是有点小气,既然都给发了,稿费迟早得给,干嘛还要拖到刊印之前再汇过来?
实际上,《当代》真就是这样的,比较熟的作者,稿费在排期之后就可以随着发了,特别是不知名作者的,还是短篇,等着吧,人家说忙着呢!所以,他们的稿费是分批发放的。
行,你牛!
很快,骆平阳又回来了。这回荣素云被吓跑了,不是,是吱溜一下躲起来了,老爸的这个学生很讨厌,不像个好人。
因为,骆平阳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儿。自己拿着这张汇款单也没用,五百多块钱,人家邮局不会给一个未成年人的。以前给忘了。不行,还得找荣老师帮着想办法。
荣老师刚才也是忘了这茬儿。
他想了想,说:“你先回去吧,下午我去学校给你开个证明。你放学过来拿。”
当然是要骆平阳自己过来拿。上午荣老师是没课,就在家里做研究了,就顺口叫荣素云去喊骆平阳。下午还能再叫荣素云去一趟啊?小闺女该不高兴了。
荣老师有两个儿子,都成家了,托关系安排了一个在公社的食品站,比临时工好一点儿,还有一个等着荣老师退休办个顶替接班。最小的就是这个闺女荣素云。
想不偏爱也不行啊,又娇又弱又听话儿,少言寡语没脾气,就是胆小。现在好多了,来县城好几年了,以前才是胆小呢,不拉着妈妈的衣服都不敢出校门儿。
咳咳,扯远了。
下午要老老实实地呆在教室里了。还好,反正该写的也完了。再说,自己在政治什么课上发发呆或者瞧瞧女生,也挺好的。话说印象中没有漂亮的女生哈,不是说文科班的女生普遍比较漂亮吗?谁他妈造的谣!
咦,也不全是造谣哈,嗨嗨,还真有一个唉。都是自己前些天一直没留意看,不能怪人家躲在向阳一面却又最靠墙的座位,话说自己那几天上课时都在干嘛了,为什么不能专心听讲,呃,顺便好好观察一下女同学?
噢对了,是偷偷地想论文和小说了。那没事儿了。
骆平阳甚至在想,要不要自己去跟那个女同学一起坐,嗯,就是把她旁边的女生撵出去自谋生路?
撵人很简单,但后果还是要预判一下的。比如,那个背影和侧面貌似漂亮的女同学,成绩不要太好。呸呸,怎么可能成绩好,成绩好她还来复读干嘛?还有,也不能是个死脑筋,就像刘秀华那样的,考不上就复读,还考不上就插班,再考不上继续复读,那就蛋疼了,你又不是“公鸡中的战斗机”,非得把腰子给憋下来。然后,就是她家里不能挺有背景,万一,她再考不上,就果断地给她安排工作,还是特么的公检法司财税人事什么的单位,那特么的以后还不忘乎所以骄狂轻浮,看谁都跟欠她二五八万似的,见了领导却恨不能把宾馆房卡和购物卡一起奉上的那种啊?
一个不慎,甩不掉她,这还好说,万一要是甩不掉还得替老领导挂名养着,那就亏大了,也给老领导添堵不是。
算了算了,就看她才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里,一会儿左侧脸一会儿右侧脸,一会儿又回头来个惊鸿一瞥,骆平阳就感觉这个女同学不很本分。你是听课啊还是做洗发水广告来了?
你是认真做作业啊,还是轻松秒杀全班同学了犯得意啊?
要知道,那一家不是外姓人,更不是外村的,而是本家同族同宗的一门里啊。啥叫一门里呢,就是小五属,或者叫小五门,意思就是从骆平阳这辈人算起,往上数五代是同一个老祖宗。而且骆平阳这一门的人口并不多,加起来不算是个大门儿,按说人越少就越应该摽膀子,密切团结,可事实却相反。那一家跟别人倒也不敢咋唬,但就敢对骆平阳家人下死手。这倒罢了,事情出了以后,骆平阳的大爹凭着威势作为调停人,结果却是让挨打的骆平阳家赔了那家人八十块钱!
因为那家的二儿媳,也就是挑起来事端的那个女人,她喊骆平阳的大娘为大姑。所以,他们成了更亲的亲戚。所以,骆平阳一家就处于更危险的处境,人家不仅能随时打上你家门,还能讹诈你家的钱。
骆平阳家本来就精穷!这个日子怎么过?
巧的是,骆平阳的三叔也在协调会现场,不过他三叔一言不发。更巧的是,那家的二儿子,帮三叔家的小学没毕业的闺女,介绍了一个中师毕业生,还是他亲姑姑家的儿子。你说巧不巧?你说亲不亲?
是人善被人欺吗?不!说到底,是你弱你就活该被欺负,你窝囊更是被自己亲哥哥亲弟弟都当成个屁!
骆平阳当然不耐烦看老爹那个装死的样儿,他早就该去申请落实政策恢复工作,重新做个省城国企的技术人员,拿到补发的工资,给一个儿子留条顶替接班的后路,至少,能给疼爱的闺女买两件像样的衣裳穿吧,那么大的闺女了哪有不希望能有一件好看的衣裳穿的?可你看他,都干了什么了?
骆平阳不想像老爹那样再窝窝囊囊下去,就算不想翻旧账去找那家人报仇,可也不能让更多的人家看透了你家是个软柿子和大棒槌啊。骆平阳主要是更不想只生一个孩子,还蒙着眼买萝卜不准挑,都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儿。妈的,老子都要!
哈~,正常一点儿吧,骆平阳吐了口气。之前说怎么人家漂亮女同学,当然都是社会最低阶层人家孩子的恶作剧念头而已。至少,吃苦受辱且不甘挨打的青春期男孩子,其实远比人们想象的更为克制和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