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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家离开的前一天深夜,柳氏的母亲带着病愈的施益丰回到了施家。
因为下雨的缘故,误了行程,到姑苏已是三更天了。
施益丰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柳氏见儿子病的瘦了一圈,自是心疼,忙赶他去睡了。
待到第二天早上,才告诉施益丰英莲就要离开姑苏的消息。
施益丰一听,急得什么似的,飞奔去灶房烧火。
“你不去送行,烧火做甚?要是饿了屋里还有馒头,你先垫垫。”柳氏追在儿子身后。
“我答应英莲的浆糊还没烧给她吃呢!”施益丰心中越急,手上就越乱,被柴火刺破了手指。
柳氏听他这话,上前帮忙生火。
火烧起来了,浆糊很快烧好,施益丰把浆糊装在瓦罐中,抱起瓦罐撒腿就跑。
一路上心里都在怪自家娘亲。
每回英莲来,她都烧一大桌子好吃的,让他压根没有机会烧浆糊展示厨艺。
可是他答应好英莲会烧浆糊给她吃,他施益丰答应了人的,就一定会做到。
甄家走水路,严城志早就雇好了船只。
姑苏城大半百姓都来送行,码头上人头攒动,谁也挤不进去。
施益丰患天花刚好,许久未运动,腿上没劲,待跑到了码头,双腿就如灌了铅一般。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挤不进送行的人群中去。
急得他在码头上哭了出来。
没头苍蝇似的猛钻,好不容易钻到了最前面,只看见船队浩浩荡荡的背影。
“英莲!英莲妹妹!”施益丰扯着嗓子大喊。
岸上很是嘈杂,为了显得送行隆重,连舞龙舞狮队都请来了。
锣鼓声响,鞭炮齐鸣,掩盖了施益丰的声音。
“娘,咱们过年时回来,探望柳婶子好不好。”
坐在船舱中的英莲拉着封氏的衣角撒娇,没有跟施益丰说再见,英莲心里空落落的。
封氏为了安抚女儿,满口应下。
前些时日虽然盼着离去,现在真的离开了生活多年的姑苏,不知前路几何,封氏心中也是不安的。
柳氏寻到施益丰的时候,码头的人已散去,他正坐在岸边,一边哭,一边用手指挖陶罐里的浆糊吃。
看的柳氏又好气又好笑,用指头戳施益丰的脑袋,“哭什么哭,又不是见不到了。”
说着取出一个铜质的镂空香球来,“这是英莲走时留给你的,她说她在学制香。家里还有一袋她制的香丸呢。”
施益丰将香球凑到鼻尖,一阵幽香传来,他也说不清是什么香,只觉得心中的郁结之气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