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是个千户?这把赚了。我的名字就不告诉一个死人了。”领头的笑答。
“给我上!”
听令,数人一拥而上,千户单手持刀,侧身往地上一翻滚,躲避掉三四支长矛的攻势,回手一刀削掉两个士兵的手臂。那两人往后一仰抱着手臂嘶嚎起来。紧接着后面几把刀连续劈砍而来,千户连忙挥刀招架,奈何敌众我寡,实在难以应对。
他迅速后撤拉开和持刀骑兵的距离。追兵见状迅速展开,长矛兵利用树木的掩护,试图从不同方向对铁琼形成包围。铁琼深吸一口气,忍着肩伤的痛楚,灵活地在树木间穿梭,利用地形来弥补自己力量上的不足。
他的刀法依旧精准,每一次挥动都尽可能地节省体力,同时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突然,一名长矛兵从背后偷袭,铁琼迅速转身,尽管动作因伤受限,但他还是巧妙地用刀背挡下了长矛的攻击。他利用对方一瞬间的失衡,顺势迅速贴近,用刀柄猛击对方的咽喉,使其失去战斗力,跪倒在地痛苦地佝偻着。
四五个持刀的骑兵也从四面围攻而来。铁琼的左臂越来越难以支撑,但他依旧冷静应对。他利用树木作为屏障,尽量减少身体的暴露,同时用刀尖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线,逼得敌人不得不保持距离。
就在乱战间隙,又一支箭矢从铁琼背后袭来,深深没入铁甲没有覆盖到的左腿内侧,慌乱中,有人一刀击飞铁琼头盔,束发散落。
铁琼长啸一声跪倒在地,刀狠狠地扎在地上,鲜血从他的刀口和大腿箭矢上汩汩滑落。散落的头发披下,遮住了他被汗水湿透的脸。
一群人立马围了上来,铁琼一动不动。被长矛和刀包围。
为首的大汉促马上前,哈哈大笑道“现在告诉我,你护的是谁,往哪去了,我饶你一命。”
铁琼垂头低语“无耻狗贼,你除了会在远处射人脊背还会什么?”
领头的大汉道“休要啰嗦,说是不说,你护的肯定是重要的人物,死到临头,何必呢?”
铁琼良久不言,周围人都握紧兵器紧张地等他回话。狂风吹过树林卷起许多落叶。撞击在铁琼的镔铁刀刀刃上,响起嗡嗡的金铁啸鸣。
猛然间铁琼转头恶狠狠地盯着马上的大汉目眦欲裂面目狰狞,瞬间爆发全身力气站起,大力提刀顺势甩出,周围人见状抢忙送出手中武器,几杆长矛几柄长刀捅入铁琼胸腹。
众人心有余悸,再一回头看向头领,只见他跌下马,捂着胳膊痛苦地低吼着。
“操他妈的,一帮子废物,老子把他射死了,你们还不敢上,啊~老子的胳膊。呃呃呕……”
他挺直身子众人才看见,胳膊已经断了大半,只有半边一点皮肉牵连着没有脱落。
铁琼瘫倒在地,身上扎满了兵器,士兵们这才急忙过来搀扶头领,有人扯下衣服布料帮他捆扎止血。他不断哀嚎,抽出一把匕首把牵连的皮肉割断,咬着牙拿布把胳膊狠狠包紧。
“把他脑袋割下来带走,你你你,三个人跟我回营,其他人在这片林自己好好搜一搜,一定要找到他放走的那个小孩。”
被他指定的三个骑兵和他一起回营,剩下几个伤兵原地休整收拾尸体,一个骑兵带着三个长矛兵朝他们追来的方向延伸出去的一条线搜去。
一截那边自铁琼告诉他跑之后,他就一直跑,一直跑,遇到灌木就钻过去,浑身衣服被树枝荆棘攀扯得全是破洞血痕。
听到后面有兵器碰撞和嘶吼声响起,他朝后看了一眼,又继续往前跑,林子里只有微弱幽暗的月光,跑着跑着出了这片不大的林子,外面是以前开阔地的草地和低矮灌木沙石。一截不知道在往哪去,浑身力气也耗光了,寻到一处大石头后面坐了下来。
靠着石头夜风吹到身上凉飕飕的,他浑身发颤。把身上仅有的衣服紧了紧,往石头的下风向挪了挪。
过了一阵子听到林子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叫,天昏地暗的,心里发毛。想着想着头一阵昏沉就睡了过去。
感觉只刚合眼立马又醒了,听到近处有人说话的声音,还有拨动野草发出的沙沙声。心里突然一紧,抱住自己胳膊,躲在石头后面一动不动。
只听到人声愈来愈近,和自己的心咚咚直跳的声音。一截闭着眼咬着牙,只能在心里默默祈求他们不要再往前搜寻了。但是似乎一点不奏效,那几个人看到这块石头像是寻到了目标,径直朝这边走来。
一截不得已,从石头后面像受惊的雉鸡一样突然窜出,朝远处飞奔。
那几个人看到这动静大喜过望,在后面哈哈地笑了起来,拿刀的骑兵挥手招呼后面三个兵说“哥几个上,这个绝对是个肥羊,抓回去找将军请功,我们说不定都能混个百户千户。”
几个人狞笑着朝小孩飞奔过去,不一会就赶上了一截,把他像提小鸡一样抓起来,四个人欢呼雀跃,嘎嘎怪笑着。一截被提起,疯狂乱抓乱咬,把提着他的那个士兵脸上抓出一道血痕,手上咬出牙印。
那士兵怎么会惯着他,抽起来就给了他脸上两巴掌,肚子上来了一拳。一截头晕目眩,蜷缩着身体,手死死揪住那人的手袖,咬着牙挺着,眼泪鼻涕口水糊了满面也分不清了。
“我不管你是谁家的贱种,到了爷们手里还敢撒野,这荒郊野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看谁还来给你撑腰。再折腾我这就给你就地掼死,反正你这样的,带回去也是一刀。”几个人提着他往林子里返回。
……
“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
“你咳嗽啥?”骑兵问旁边的一个兵。
“我没咳嗽啊”
“那谁咳嗽?是你吗?”
“不是”
“也不是我”
四个人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冷汗一冒。
骑兵小声地问“你们没听到有人咳嗽?”
“我也听到了”
“听到了”
“那是谁在咳嗽?”很小声地说。
“是我啊!”不知何时,四个人的队伍后面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只见此人身形矮小,头发乱蓬蓬的,衣服破破烂烂像个乞丐,半佝偻着身子,深秋时节,只半敞着穿了一件破布单衣。
四个人像是被针扎了屁股,一蹦三尺高,连连后退。为首的骑兵哆哆嗦嗦地问“你,你你你是人是鬼,怎么会在这里?刚刚怎么没看到你?”
小老头得意洋洋地说“呕,咳咳咳咳,我一直在这啊,你们没看到我?我一直在这个草坷垃里面睡觉,听到你们说有什么好处,我就跟过来了。”
“呸,哪来的野毛蛋的怪老头,大半夜的跑到这荒郊野岭吓人,赶快滚蛋,不然我剁了你喂这野地豺狼。”一个兵强装镇定地恨恨道。
“那不行,见者有份,有什么好处我必须要一个,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因为,你看,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分享问题,而是一个关乎公平、正义,甚至可以说是关乎我们友谊的深层原则的问题。我们不是常常说,朋友之间要坦诚相待,要相互支持,要共同面对生活中的风风雨雨吗?那么,当好处出现的时候,自然也应该是共同享受,不是吗?这就好比,如果你有一块粑粑,你不会独自吃掉它,而是会和朋友们一起分享,因为那样做,粑粑的味道会变得更加甜美,而分享的过程,也会让我们的友情更加深厚。明白吗?”佝偻老头不急不慢地说。
几个人呆愣当场。
半晌。
“你是谁!”那个骑兵大声吼道。
另外三个兵也是觉得匪夷所思,汗都下来了。
“跑!”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三个人赶忙提溜着孩子往林中奔去。
跑了半段众人都往后看了看,发现老人还在近处紧紧跟着,完全不见半分颓唐。
那个带头的骑兵大喝一声“呀!”猛地抽出刀,往回一找。
“哪来的疯子,别怪爷了。”
见着怪老头就赶到了跟前,骑兵闭眼一刀攮过去,再睁眼一看,老头干瘦如鸡爪的手竟然把刀死死握住,面朝着他咧嘴笑嘻嘻的。
“邪了门了,管你是人是鬼,拼了!”他猛地往回拽刀,但是却纹丝不动,刀好像插进了巨石中,他反复使劲拽刀正在用功。
老人笑眯眯地看着他,手掌处发出微微红光,刀片被他攥住的地方竟然越来越红,很快发出橙红色的光熔成铁水,断成了两截。
骑兵“哇”得一声后退一步跌坐在地上,裤裆顿时感觉一热,颤颤巍巍地往后挪。
后面三个人见此情形也都跪下了。不断磕头求饶,嘴里念叨“神仙饶命神仙饶命……”孩子早扔在一边了。
老头还是面带春风,微微笑着,走到一旁抱起小孩,摸了摸孩子的肚子,摸了摸孩子的头,孩子顿时不哭了。
他将孩子抱起来,回身看着四个磕头如捣蒜的人念叨了一句:“云篆太虚,浩劫之初。乍遐乍迩,或沉或浮……”
突然从土地中钻出一个老者,慈祥喜庆,身着人间富贵老者一样的袍服。老者刚一出现,立即伏地跪拜在这个佝偻老人足下,顿首道“天尊请吩咐!”
佝偻老人指了指那四个人说“你只教他们四个以后不能记得今晚之事,不再滋孽,也算我与他们的缘分。”富贵老者连连称是。
随后这佝偻老人遂抱着孩子走远,渐渐消失在黎明寒冷的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