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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邪祟之夜(中)

伊璐琪·凯斯帕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条无限循环的回廊里跑了多久。

但是那个学者告诉他们,跑,绝对不要在封闭的环境中停下。

冷杉林庄园的走廊从来没有这么让她感到面目可憎。假使周围一切都是无边的黑暗,她或许还没有那么害怕,毕竟在她过去的人生中,这样的黑暗反而能让她安下心来。但昏暗的走廊两侧,一扇扇透着模糊柔光的窗户走马灯般掠过,反而让她觉得非常不安。

她总感觉自己现在的奔跑是人生中的最后一程。她也许早就死了,死在那个她只要一想起脚下依然还会发软的怪物手里,现在的路途,只不过是她的意识消散前最后一次回顾自己的人生。

光影斑驳。珂赛特的身影在她前方,随着光影的交错而有些闪动。

她记得自己过去也常常跟在某个人身后这样穿梭在狭窄的街巷。斜斜的日光透过错综复杂的蒸汽管道,花盆露台,晾衣绳与烟囱,在她的视野里呈现出同样的光影。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她的心头,按下了回忆的开关。

就好像过去她曾在垃圾堆里捡到的一个洋画片玩具那样,在明与暗的幕布上,在她被汗水迷得朦胧的眼睛里,一格格画面开始映放。

第一格。

尚且年幼的她被一个老乞丐抱在怀里,挨家挨户地讨一口麦糊和牛奶。她记得很清楚,老乞丐从小在她耳边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夸耀自己如何眼疾手快地把尚在襁褓的她从伊空河里捞了上来;

第二多的话,就是他是如何义正词严地拒绝了开妓院的老女人,又是如何因为得罪了地头蛇被赶出了行乞了几十年的地盘。

啊。对了。她怎么会忘了呢?过去的她只是个小乞丐啊。

伊璐琪甩了甩脑袋,把蒸腾的汗水甩掉了一些。但这非但没有驱散她脑海中弥散的幻影,反而接着把那些回忆变得愈发清晰。

第二格。

已经可以自由跑跳的她,穿上老乞丐奉若珍宝的那件满是油污的羊毛衫,也是如不久前假扮贵族时那样努力挺直身板,站在修道院的门口,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体面一点。

但侍奉伟主埃洛希姆的修女们没有选中她。

那个时候,老凯斯帕——北拉普兰的乞丐们都叫他“穿羊毛衫的凯斯帕”——也就是那个老乞丐,为了报复那些不长眼的修女,带着她趁着夜色隔着墙往修道院里丢马粪。

在做完这件事后,她就是如此跟在老凯斯帕后面奔跑,奔跑在北拉普兰的夜色里——她并不记得那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只知道当下她深陷恐惧,一味地逃窜,却不知在何处停下。

伊璐琪还在奔跑。周围的人还在奔跑。没有一个人说话,空气里只有不断起伏,疲惫不堪的喘息声。

就像她第一次行骗时那样。无言的恐慌在哒哒的脚步声与嘶哑的喘息声中弥散,让她愈发不安,愈发害怕。她甚至在想自己究竟是不是做了一场很长的噩梦?也许她现在还在卡斯克鲁纳——那座号称拉普兰的明珠的城市里逃亡。

第三格。

喘息声。她和老凯斯帕的喘息声。她耳边的喘息声与来自记忆里的喘息声逐渐交融。

那时她头一次发现了自己拥有神奇的力量:只要专注地在脑海里想象播种一颗种子,培育它迅速发芽开花,她就能让那些看上去富得流油的人向她倾注那些本不存在于他们身上的美德。

然而在第一场行骗——或许该叫单方面的劫掠的途中,她的能力失效了。

老乞丐拉着她,在卡斯克鲁纳错综复杂的街巷里逃亡。

他们穿过危险的蒸汽管道群,钻进臭气熏天的下水道,而老凯斯帕在那里弄丢了他宝贵的破羊毛衫——或许挂在了哪根凸出的废弃管道,或者挂在某户人家种在露台边的铁棘花的枝条上。

汗水再次淅淅沥沥地自她的每一寸皮肤渗出,又随着她奔跑时拂面的冷风失温,滑落,在她身上引发一连串难言的不适感。记忆里与之相对应的片段依托着这感觉在她的思绪中萌发出无边的幻景。

第四格。

她穿上了新衣服。细腻的布料总让她觉得身上有种轻飘飘的刺挠,就像过去在夏天的垃圾堆里过夜时,数不清的小虫子在她蜷缩起来的身体上爬来爬去那样。

老凯斯帕有了新的羊毛衫。他在生命里最后的时光中对她说过第三多的话,就是他现在想买多少件羊毛衫,就买多少件。

老乞丐——现在是老绅士,老骗子——告诉她,以后他要为她找一个能买下整个拉普兰的丈夫,少一个子儿都不嫁。

所以这是埃洛希姆对她的惩罚吗?伊璐琪已经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她只是机械地重复着,重复着。

胸腔里的肺燥热不堪,像是一团在她身体里点燃的煤球,烫得她很疼,还呛得她喘不上气来。

她觉得自己要死了。就像两年前,老凯斯帕让她赶紧逃跑的那个晚上。从过去无忧无虑的奔跑,到后来心惊胆战又有那么一点兴奋的疾驰,再到慌不择路满心绝望的逃亡,来自过去的脚步声与喘息声完成了串联。

第五格。

老凯斯帕死了。

他骗到了不该骗的人头上。

他死的第二天伊璐琪曾经偷偷去看过,但被治安署的人拦下了。

那些戴着高高的黄铜头盔,身穿笔挺潇洒制服的警察告诉她,里边的情景绝对不适合她这样的孩子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我会像老凯斯帕一样吗?伊璐琪已经无法克制住自己不去这样想。

老乞丐到底经历了怎样可怖的死亡?她不敢想,也不愿想,这份随着记忆的洋画片一同迎来高潮的恐惧让她想要大喊,嘶哑的喉咙里却只能徒劳地喷出灼热的喘息。

第六格。

她看见自己冒着大雨钻进了那间老旧的公寓。公寓的租客明明住在如此潦倒的房子里,却还有闲心在房间里装饰了不少老旧破烂的蕾丝和玻璃仿制宝石。

她看见自己搜罗了一番,唯一找到的值点钱的物什,只有书桌上一封字迹优雅的信件上,静静躺着的一块六边形的紫晶饰品。

她看见自己打开了那封信——在跟着老凯斯帕行骗时,她就学过基本的识字了,这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混进那些富商与贵族之间。

那封信里描述了一个身负父母留下的巨额债务、不愿委身于一个可憎而糜烂的富商,最后选择了自杀的落魄贵族女孩不幸的一生。

那女孩在信的最后提到,她将这件家传唯一的信物留下,以期房东能够原谅自己的不辞而别。

她看见自己收起了那块信物,在那个雷雨交加的夜里,不断对着自己重复那个新的名字:贝缇娜。塔恩巴赫家的贝缇娜。

那就是她这一系列噩梦的开始。

“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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