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手机震动,莫爱放下水杯,拿起来接听。
叶沁沁急切地说:“对讲机叫你半天,怎么不回呀。”
莫爱回过神来,说:“对不起,我的坏了没带。”
叶沁沁说:“严苓要出场了,你那边结束了吗?要不要来看?”
“要要要!”
莫爱马上赶去山海厅。
厅里的音乐鼓点沉重,T台布景用了很多绿植,营造出空灵神秘的氛围。
T台两边的方形坐凳上坐满了常出现在时尚刊物里的熟面孔,都是叫得出名号的人物。
严苓像森林里刚展翅的橙色彩蝶,从T台的台口走出,花苞形的裙摆下露出她一双笔直纤细的长腿。
莫爱站在观众席的最末尾,靠近门口的位子,远远看着台上的严苓,很是激动。
严苓高中时外貌和体型就很出挑,所有人都建议她出道拍戏。
而她自己喜欢时装,打趣说自己表情笨拙演不了戏,自顾自坚持走模特的路,现在算是梦想成真了。
莫爱看到她在台上如夏花盛放,不禁一阵眼热,鼻头发酸。
这五年来,她过得也不全然是苦,至少追星时,她是快乐的。
另一边,广辰厅的酒会已到尾声,梁茗贻早已由助理送回家了。
程景行从觥筹交错中抽出身,他捏捏鼻梁,有些疲累。
“陪长辈聊天很累哦,”梁沐沐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杯水,清澈的眼眸含笑,“今天谢谢你,还帮忙招待客人。”
程景行接过水,没有喝。
“应该的,不用客气。”
“我哥不肯来,把你找来救场,他是不是没少烦你?”
梁穆和梁沐沐是孪生兄妹,性格却截然相反,梁穆跳脱不着调,梁沐沐乖巧懂事。
程景行哼笑一声:“你哥这笔账,我会让他还的。”
他们聊了一会儿,梁沐沐很会察言观色,话里话外,懂得把握分寸。
留学经历让她视野开阔,说话自信又有亲和力。
她对建筑也略有涉猎,能跟程景行擅长的话题对上。
几句闲谈,梁沐沐就已发现,程景行对长辈、学业、工作的话题,都愿意分享。
但一提到他个人的事,她能感觉到,他不动声色地排斥着,全因他修养良好,言谈中不太让人看出来。
她找准一个合适的时机,问:“你生日一般怎么过呀?”
程景行微微敛眸,淡然说:“很多年都不过了。”
梁沐沐讶异,竟然有人会不过生日。
她关切地说:“那今年我和哥哥帮你过吧,我记得你是过阴历生日的,应该是八月……”
“我自己也记不清,反正也不过。”
程景行转了个身,放下手中的水杯,看到窗户上落了一点细雨。
入冬了,夜雨湿凉,他说:“我让司机送你回家吧。”
“你不走吗?”梁沐沐有些失落,但没表现出来。
程景行说:“有个朋友在旁边走秀,我打个招呼就走。”
梁沐沐马上说:“是严苓吧,她最近很火,我听我哥老提她,你们是高中校友,我一直没机会见。我可以一起去看看吗?”
程景行点点头,带她一起过去。
山海厅观众席的灯光灰暗,梁沐沐和程景行进到会场,眼睛有些不适应。
“看得见吗?”程景行问。
梁沐沐不太敢去扶他手臂,只能硬着头皮说:“嗯,还行。”
程景行嗯了一声,还是为照顾她,将脚步放慢了。
梁沐沐穿着高跟鞋,一点一点往前挪,已经非常小心了,但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差点崴脚。
她想弯腰看看,但裙子不方便下蹲。
程景行见她身形迟疑,问:“怎么了?”
“我踩到什么东西了。”
程景行弯腰看了看地上,捡起来一本杂志,是严苓在休息室里刚签过名的那一本。
他记得是一个会务公司的女孩要的签名。
他左右环视,有些不太记得她的样子,但制服是好认的。
刚好在不远处,有个娇小挺立的背影,穿着会务制服。
女孩身影挺立,如有一把戒尺绑在后背,令她背脊到臀腿都绷得笔直,她似把所有注意力都投注到T台上,完全没有察觉到身边的动静。
低矮的盘发是会务人员标准的形制,素净整洁,很好地露出她一截白皙的颈背,颈线柔美。
她没有回头,看不到脸。
程景行越靠近就越清晰地看到那道颈线,熟悉得让他不能错目。
他拿杂志的边角碰了碰她的肩膀,说:“小姐,您的杂志掉了。”
莫爱毫无防备,倏然回头。
一双灵动含水的眼睛瞬间望过来,与他相对,猝不及防,电光石火。
场馆灯光剧烈闪动,T台上设计师出场,他牵着严苓正在谢幕,掌声欢呼声轰然响起。
斑斓的流光照在莫爱脸上,美丽到不真实的面容在程景行眼前时隐时显。
灯效结束,掌声停歇,一瞬全场灯光如昼,把所有人都照得敞亮透彻。
莫爱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跳如擂鼓,她避了一晚上,没想到还是碰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