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鸢的光亮如指路明灯，照亮了各家各户通往校长家的方向。

若有人从高处俯视，便能看到，三三两两打扮各异的来客如同四面八方汇聚的彩色细流，以顾青妮的舞会为终点，一点一点汇拢、凝聚。

八点已过，墨云别墅里书房还亮着灯。徐烈几经犹豫，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少爷，是不是该出发了？”

云西昂沉浸于工作，不理。

“少爷，你连今晚舞会的服装都还没选定呢？要不属下让游岚女士都拿到这儿来？”

一连两问，云西昂才瞥了他一眼，“少爷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那种地方？”

徐烈傻眼。不是，你不打算去，怎么还问我那么多关于舞会的事？

不过，他才不会傻得这么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旁敲侧击，“那少爷让方组全体待命是……？”难道是他误会了？少爷没有想要在被迫离开之前和悠然小姐亲密接触一次吗？

云西昂却又只看了他一眼，不曾回答，那眼神中却闪过势在必得。

停下工作，双手在下巴处交握，这回不是只看一眼，而是盯着徐烈开口，“我的执事大人，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很多事？”

徐烈干笑两声，“少爷，最近属下关心少爷的心是比较急躁了点。”

“比如昨晚，所谓的莫小姐独独对高塔感兴趣？”云西昂牵起一个随意的唇笑。

“额，少爷……”徐烈只得再赔笑。知道自己借助莫小姐耍的小花样被识破了。

云西昂忽然收起笑，冷声道，“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试探。”

“……是。”

“罚你没资格参与今晚的行动。给我去擦拭高塔台阶，不擦完不用睡觉。”

“……是。”

徐烈一边摇头叹气，一边走出书房的门。明明属下就是帮你试探出来了嘛。连让别的女人觊觎一下那个房间你都受不了，居然还……唉。徐大执事再度唉声叹气，无奈之余不由遐想：要是悠然小姐能够喜欢少爷就好了，少爷就不必动这些歪心思了。

可惜……

…………

八点已过，翘家的执事终于回到公寓。一路上无声无息，除了他的守卫室，几大建筑皆一片昏暗。

几只彩蝶带着银光飘飘渺渺从球笼的缝隙落下，仿佛感应到生人气息的灵蝶，尾随他一路而来。

公寓前的安全栅门并未放下，他轻轻推开玻璃门，开了灯去到厨房，随意做了点吃食，便欲回餐桌。

临坐下时，却发觉不对，只见双面酒柜侧对他座位的方向，已多了一人。

黑夜里穿着黑西装，戴着黑墨镜，唇角噙着一抹微笑，双手抱胸低头看他。

方是推了推眼镜，暂时放下食物，去到酒柜开了一瓶红酒，分倒两杯，一杯摆在男人身前餐桌一角，一杯带回座位。

这时才缓缓开口道，“怎么？莫大统领已经闲到这种地步？开始客串扮鬼吓人？”

墨镜男人低头发出一串沉凝的轻笑，握住酒杯朝他遥遥一敬，两人共饮。

一个低沉内敛的声音回应道，“扮鬼又算得什么？”

又一个尖锐高亢的声音接着道，“这些年，按摩师，保安，厨师，守卫，家仆……”

甚至一个阴柔的女音最后接道，“连保姆都不例外，我早就习惯了。”

最初的男音结束道，“习惯从中寻找乐趣。”

方是笑了笑，咽下口中食物，不再抬头，哦了一声，“统领大人和在下讨论这些，莫非是想也请教一些执事的经验，有备无患？”

也不知他这句话里有何玄机，那个乖张的男音彻底静了静。

许久，高亢声音才哼了一声，又以女音换了话题，“我会等在这里，还不是那个唯一关心你的小主人，希望我通知你，他们已经全部去了舞会现场。问你去不去？”

方是点点头，表示知道，继续他的晚餐。

黑影却忽地窜至他身前，仍旧以女音挑衅，“你在这儿吃东西，说明你不想去舞会？”

方是视而不见。

但随之室内却响起他的声音，带着做作的悲伤情绪开口道，“因为那儿有我不想见的人。”

“谁？你不想见谁？”女音充满好奇。

“谁？你会不知道？不就是那个天天爬狗洞……来偷看我的女学生吗？”

当说到“爬狗洞”时，方是身前的餐盘已碎，女音一面避让一面不慌不忙将之后尾音念完，取而代之的已是一串和之前一模一样低沉冷凝的男音轻笑。黑夜里带着诡异的妖娆。

两个身影动若鬼魅的厮杀，男音抽空满意一笑。

“这才对嘛，乖乖和我打一场让我不至于生锈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