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皇后娘娘的事情,您都……”知道了?
妙玉在得知自家贵妃娘娘派了朱朱、苏苏两姐妹前去沈家药铺,接沈大夫入宫之后,便是一脸的为难与复杂。
陛下吩咐不让娘娘知道,结果还是传进了娘娘的耳朵里,她们这不是要挨罚嘛……
姜雁容笑着点了点头,没说话。
宫内宫外如此风狂雨骤,她怎能不知道?
即便陛下有心不让她知道,但只要她还长了耳朵,随便听听几句闲言碎语,也就多少听见了。
晴雨脸色一沉,竟是跺了下脚怒道,“这帮小蹄子,不是早就吩咐过不许她们胡说八道的。一个个的竟还敢在娘娘面前乱嚼舌根子,看奴婢这就去把她们一个个的嘴都给撕了,省得日后再口无遮拦闹出什么乱子来。”
“好,由你做主。”姜雁容眸中仍是一派平静,并不作解释,也没有阻拦。
“……”晴雨倒是不好说什么了。
晴雨硬着头皮说要去处置那些乱嚼舌根的宫女们,便走了。
也不知是怎地,平素对着妙玉、朱朱她们几个说什么也不觉得难为情,可今个儿就是一时嘴快在贵妃娘娘面前说了这么一句,被娘娘那般一瞧,她便觉着无地自容了。
没多久,也就那么一刻钟的功夫,本应在御书房议事的皇帝陛下匆匆而来。
他还是像以往那般,进门便先褪下浸染了外头风霜雪寒的斗篷,又抖了抖靴子上的雪,才向姜雁容走来。
但他今日的脚步,格外匆忙,格外急迫。
司徒耀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姜雁容面前,张口问的第一句话便是:“可是你?”
“什么?”姜雁容不明所以脱口而出。
但她说完才意识到,眼前这位陛下脱口而出那三个字竟然是在质问她,如今宫里城内满城的风雨是不是她的手笔,她不由得顿了一顿,就笑了。
“陛下可真是抬举臣妾了。臣妾不过一介弱质女流,无亲无故,在朝中无所倚仗,唯有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师兄,还只是个在京中经营一家小小药铺赖以糊口的大夫,臣妾哪儿来的这等通天本事,竟能在宫闱京中掀起如今滔天巨浪?”
她说着顿了顿,接着说道:“还是说,陛下心中早已认定了是臣妾做下的这件事?”
“……”司徒耀一时哑口,无言以对。
姜雁容不禁扯了扯嘴角,摇头轻叹。
过了好一会儿,司徒耀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我不是说那个意思,我……只不过是……”想求证一些东西。
“那陛下可求证到了?”
“……”司徒耀仍答不上来话。
他左右斟酌,都找不到合适的言语,索性沉默。
如今最迫切想要皇后与冯家出事的人,她无疑是首当其冲的。可他心底里却是最不愿意往她身上扯的。
对于她是否牵涉其间,他不敢轻信,也不敢不信。
可他还是希望,这些事,是与她无关的。
对付冯家也好,收拾冯相也罢,这些事,让他来做便好。
过去的她已经因为他,手上沾了太多了杀戮与鲜血,如今这些是非,不该再落到她头上。
他只盼望她,能够好好的。她负责好好地活着,快快乐乐地活着,足矣。
司徒耀看着姜雁容,目光中竟是带着一丝丝的祈求与期盼。
姜雁容被他盯着看得久了,打从心底里便觉得,她好似欺负了陛下似的。
分明是他来质问她是不是兴风作浪,却把自己弄得这般楚楚可怜,瞧着他那张的脸,她便不由自主生出了不忍……与愧疚感。
一个帝王,一个外界盛传铁血手腕冷酷无情的帝王,在她面前竟是这般手足无措,传出去旁人怕也是不信的。
“陛下坐吧,妙玉烹的茶,味道还不错。”姜雁容暗暗叹了一声,朝他招招手。至于她心里头有多无奈,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司徒耀得她开口,便像是得了糖人儿的孩子一般高兴,忙挨着她便坐下。
“妙玉这一手烹茶的手艺确实不错的。妙玉,再去膳房拿几个点心,空腹喝茶对贵妃的肠胃可不好。”
“是,奴婢这就去。”妙玉知情识趣,暗笑着便赶紧退下了。
陛下这是要支开她,好单独与娘娘说话,她自然是听出来的了,既然心里头明白,她又怎好在这儿碍了主子的事?
妙玉一走,便就余下姜雁容与司徒耀二人了。
陛下暗暗地往姜雁容的身边又挪了挪,姜雁容顿了一顿,便也往另一侧挪了挪,远离他。
陛下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却不知姜雁容挪过去,去为了去给他端茶的。
姜雁容端起茶盏双手呈给他,柔声说道,“陛下喝茶吧。”
司徒耀顿时受宠若惊,也是双手就接了过去。不过,他淡淡呷了一口便又放下了。
姜雁容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欣喜中难掩心事重重的模样,也跟着呷了一口茶水,搁下了天青色的茶盏。
“陛下是觉得,臣妾在这宫中百无聊赖,有了一次挑拨离间,便会无事生非?”
司徒耀怔了一下,诧异地看着她:“这话是谁与你说的?”
“这些话不正写在陛下的脸上么?”姜雁容笑着反问,忍俊不禁。
“……”陛下张了张嘴,无法反驳。
屋子里坐陷入了沉寂。
姜雁容随手拿了本书,翻开看起来,不说话了。陛下也学着她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