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连八道乌黑的身影突然现出身形,一字排在他的面前。
为首的是一个中分黑白脸黑白双幡的怪老头,此人正是镇南天左公望,另外的七个,都是在英落仙塔上复活的怪老头。
他一眼认出他们,强烈的不安让他向后倒退:“你们……怎么来的这儿?”
镇南天左公望盯着笑白阴恻恻的笑道:“小子,你以为,我们都被火烧死了么?哈哈!告诉你,我们来自烈火麒麟,见火可遁的!”
另一个百毒魔王桀桀怪笑,道:“可惜了孟吉师这个老兔子精,腹中的元丹修出化神之境,竟然让苍山狼平白所得。”
邪愿使招魂老人淡淡的笑道:“我烈火麒麟一门,虽不比凤凰一门可以涅槃重生,但是,同样可以借烈火锻魂,小子,你与我们的缘份不浅哪!”
笑白知道,那座悬塔能够冒出大量的黑气来,那么,生出的柴火之力根本就不可能把他们真正的烧着。
之前的担心,此时此刻都变成现实。没有退路,他沉下脸冷冷的问:“左公望,你的意思是哪些,不妨明白的告诉我!”
左公望得意的笑道:“好吧!老夫告诉你,当你们进来此地时,正是五行龙工的故土,名为魔瘴之境!
魔瘴之境与烈火麒麟共生互惠,即是我们的造化之地。这么说得明白,你愿意甘心受死了么?”
他想得到浩天的消息,也想得知百贵与当康的情况,沉声问:“左公望,那群火狐狸在哪?我的兄弟周百贵在哪?”
左公望把长长的指甲挠着头,道:“小子,悬空石已然断裂,魔瘴之境则可重现悟道茶山,那些人狐不会死,但是,必然会闯入我魔瘴之境来。
至于那个百贵与当康,掉入水龙工的地下洞府,是死是活,老夫不能告诉你!”
百毒魔王向他一步一步的走近:“废话说了那么多,小子愿意受死了么?”
把一刀一剑抽出,向他们平平的举着:“这刀剑,你们认得吗?”
镇南天左公望的脸皮猛的抽一下,道:“是……师父的遗物?”
百毒魔王不可思议的退步:“大哥,他怎么会得到师父的遗物?”
笑白看见他们的脸色全变,自己也大吃一惊,看一眼手中的刀剑,急促的想办法与他们周旋。
身材高大的守塔老人上前一步,抖动两把板斧大声骂道:“小子,快把刀剑放下,否则,老夫必将你万斧剁成肉泥!”
“呜呜呜!呜呜呜!”
三十多只轻飘飘的纸鸢子慢慢的降落,庞大的鹏身纸鸢与四只修长的凤凰纸鸢恰好悬飞在笑白与八个怪老头的头顶上。
镇南天左公望向后退几步,厉声喝道:“纸鸢鬼仙,这是老夫的事,你莫要多管闲事!”
庞大的鹏身纸鸢上飘落一个虚幻的苗条身材的女鬼形,声音缥缈的说:“魔瘴之境镇压着地煞阴尸三棺阵,你们本为烈火麒麟一门,如何助纣为虐,走向黑暗的沉沦苦海呢?”
百毒魔王恶狠狠的吼道:“大哥,她再也不是以前的传讯鬼仙,二十四节气鬼物离她远去,孤身难保的!”
左公望立即振作精神,道:“鬼仙,你真聪明还是假不懂?”
纸鸢鬼仙向笑白这方靠近,再向左公望淡淡的反问道:“哦?说一说你的理由?”
百毒魔王又忍不住气,漫生出大片的毒雾,催动毒雾向纸鸢鬼仙压来:“正道并不允许你我复活,而沉沦海邪一方,不但可以复活,而且可以得道成仙,你想帮他,老夫首先灭了你!”
“你敢!”
纸鸢鬼仙立即催动悬飞的纸鸢压下。
“呼!”
只见四只凤凰纸鸢突然飞落在地,化成四只凤凰向百毒魔王一齐啄过去。
与此同时,笑白抓着大刀向左公望奔跑:“恶东西,来与我一战!”
“逢!”
横空斩手司空天徒从旁跳出,以诡异的一拳让开他的刀锋,再一拳击中他的胸膛。
天空中十多只莺燕纸鸢旋风飞落,一只接一只向司空天徒发起进攻。
司空天徒蓄势的一拳打不死他,向后倒退狞笑着道:“好小子,真有骨气,看来……老夫小瞧你了!”
笑白被此人一拳轰飞,禁不住翻滚三丈,提着大刀从地上艰难的爬起,鼓起勇气还向左公望继续冲锋。
守塔老人挥着双板斧,三板斧将他打得连连后退。
“再接一招!”
横空斩手诡异的突近笑白的面前,沉重的一拳再把他结结实实的轰飞。
此时,一只庞大的鹏形纸鸢落地成实,抬起巨爪一爪蹬飞守塔老人,再一爪顶住司空天徒。
司空天徒迅速退后,吃惊的呼喊:“大哥,那小子,身上藏有什么?”
镇南天左公望十分激动的回答:“此子……恐怕是拥有龙族真气,老夫看走眼了!”
却说笑白吃下两招沉重的打击,摔飞十多丈地,嘴巴嗝一口血,从地上艰难的爬起,然后拾起大刀,坚强的一步一步向前走。
愤怒与仇恨,双目死死盯着重伤他的司空天徒:“妖物,有本事……杀了我!”
纸鸢鬼仙驱动三十多只纸鸢神鸟与八个怪魔头分别战斗,飘身来至笑白的前面,脸色愁苦的说:“小子,你只具备触动魔神之力,凡身肉体不可斗邪,送你神鹏座骑,快去找到菰米之地,在那里可以救得沼泽当中的兄弟!”
“啊?”
笑白吃惊的喊道。他不笨,很清楚面对八个老怪物的手段,点一个头,马上朝神鹏狂奔过去。
纸鸢鬼仙朝他吹一口鬼气,把他吹上鹏背。鹏鸟冲天而起,四只凤凰纸鸢紧接着尾随而上。
笑白骑在鹏鸟上腾云驾雾,下方传来左公望气急败坏的怒吼:“纸鸢鬼仙,你敢以一半鬼神之力帮他,今天,老夫要你魂飞魄散!”
而后传来纸鸢鬼仙缥缈的回答:“我本为曇翼法师所救的不幸女子,一身道法尽拜老人家所传。师父临终有言,化成鬼也要固守魔瘴之境,至死不懈!”
百毒魔王厉声吼道:“纸鸢鬼仙,那么你得受死!”
笑白侧着身朝远方的邪地看下去,纸鸢鬼仙与她的莺燕纸鸢,已让八个老魔头层层包围,漆天黑地里闪烁出一道道七彩的电光神芒。
“不!我……恨!”
他知道纸鸢鬼仙已凶多吉少,深深的无力感让他痛苦的闭上眼睛。
鹏鸟飞得很快,转瞬间飞落一处荒地,他郁闷的跳下鸟身。
落地以后,鹏鸟与四只凤凰纸鸢突然着火,片刻后化成飘飞的火苗,最后再化成一片虚无。
盯着什么也没有的虚空百思不得其解,面对这种邪地他什么也做不了。
痛苦的想一想,只好朝火苗消失的地方跪下一腿,悲伤的念道:“纸鸢鬼仙,谢谢你的相救!”
此时站着的地方,仍然是迷迷瞪瞪的模糊之地,万古无人的荒凉的土地上,尘土依然厚达一尺。
玉阳他们与五百多只火狐狸,像一块石头压在他的心房,生死不明让他十分难受。
“菰米之地可以找到周百贵,这菰米之地在哪里?”
想不明白,鹏鸟驼着他到底飞了多远,现在的地方举目无亲,完全没有方向感,去哪里才可以找得到?
这片异地,到处都是将近一尺厚的灰尘,一种古老苍桑的气息,仿佛万古以来从没有哪个人踏足过。
“封守地狱之眼,东方箕青龙,南方翼朱雀,西方奎白虎,北方壁玄武。
难道……东方箕青龙,指的就是遗箕子?如果是,南方翼朱雀,指的就是曇翼法师了么?
纸鸢鬼仙懂得化纸鸢为神鸟,又称曇翼法师为师父,这是有因果关系的,对,一定是的!”
他不想盲目的乱走,沉下心来思考,既在调理身体也在理清困顿。
“烈火麒麟,八个步入邪道的老魔头,五行龙工,曇翼法师的坟墓,菰米之地,菰米生长在沼泽湖洋处……那么,沼泽之地与魔瘴之地有哪些关联?”
把眼扫看昏天,从中确认出最光亮的一个方向:“既然不解,那么就从这里走,我一定行的!”
一个人孤独的走,渺渺茫茫的大地空旷,万古没有人烟的死寂。
一脚一脚踩在厚厚的尘埃里,他发现尘埃越来越结实。
突然,前面的天空又飘飞着数十只纸鸢子,它们是由凤凰,朱雀青鸟等等组成的。
“纸鸢鬼仙难道没有死么?”
他看得十分疑惑,抱着庆幸与难过,脚步加快的向前。
一个苗条的黑色影子现出身形拦着他的去路:“再往前走,那是五行龙工的地盘,小子,哪里来的哪里回去!”
“你……不是纸鸢鬼仙?”
话一说完,马上感到后悔。纸鸢鬼仙的鹏鸟与凤凰化作火焚烧,此鬼穿一身黑衣,明显不是同一个。
“什么?你见过我的妹妹?”
这个纸鸢鬼仙突然感觉到什么,露出恐惧的状态,道:“这么说来,英落仙塔已毁,魔瘴之境已经现形了?”
此时,笑白也已隐约触及五军之战的某些诡异,点头道:“是的,纸鸢鬼仙为了救我,已让镇南天左公望八个老魔头杀害!”
纸鸢鬼仙飘身向前:“你见过曇翼法师,见过万坛金埕?”
“是的,我还杀了一条土行龙工!”接下来,他把此前发生的一些事与她说明。
纸鸢鬼仙听得浑身难受,颤抖着说:“小子,你没有多少武功道法,竟敢走这条死路,你与你的兄弟姐妹,必是凶多吉少的!”
笑白惭愧的低下头,道:“我并没有刻意想过生与死,只是与兄弟们一起走,路上遇到的怪事越来越多,路也越走越困难,但是,我们已入江湖,路不得不走!”
正在谈话的时候,纸鸢鬼仙突然十分不安起来:“他们……已经追来了!”
笑白焦急的问:“你告诉我,菰米之地在哪里?”
纸鸢鬼仙疑惑的反问他:“曇翼法师之墓,摆下三碗菰米,在那碗中,即是盛下菰米之地,那就是沼泽地方。”
“啊?”
对于这个结果,他着实出乎意料,压根儿想不到,菰米之地会在曇翼法师的墓地前:“为什么?”
纸鸢鬼仙焦急的催促他:“你得回去,前面的五行龙工故地,进入必死。那个烈火麒麟已死,没有谁可以压制左公望他们的。”
“鬼仙,我不走!”
“小子,五军之战旧地,决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我以朱雀之力送你马上离开!”
“嘿嘿嘿!哪里走?”
镇南天左公望八个老魔头催动一团黑烟瞬间赶到。
纸鸢鬼仙冷冷的朝他开口:“左公望,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不怕遗箕子返回来么?”
左公望半黑半白的脸怒气冲天,道:“就凭曇翼法师置下的几处法地,能保护他们的性命?
罗师慧,你若不想魂飞魄散,马上离开,否则,老夫杀你好比屠狗!”
纸鸢鬼仙惨声说道:“呵呵!我本为曇翼法师所救的苦命女子,习得老人家一身朱雀仙法,师父临终前有过交待,死也要化作鬼魂固守魔瘴之境,至死不懈!”
啊?她是罗师慧,她的话,跟之前的那个纸鸢鬼仙的话如出一辙,又是抱定必死之念的么?
不!她们既然是正道一方,我不能让她死,否则,于心不忍,一辈子都会心殇!
当下,把大刀拔出,视死如归的走向前:“左公望,咄咄逼人么?小太爷今天豁出去,来,放手一战!”
话刚说完,罗师慧飘身在他的面前,忧郁的对他说:“小子,你真不知天高地厚,曇翼法师曾经说过,若有奇迹的凡人来到这个地方时,必须保他安全离开。
今天,师父的话已然应验,而你,竟然是个没有任何道法的愣头青。
不管怎么样,我会履行师父交给我的交待。你……走吧!”
“不!我不能让你为我受苦!”
愤怒的笑白并不想听,可是,罗师慧的手中飞出一只朱雀纸鸢。朱雀纸鸢迅速变化,化成丈高的神禽。罗师慧的双手急速结印,把印法封进朱雀体内,庞大的朱雀伸出一双爪子抓住他呼的飞天而起。
低头看向地面时,纸鸢鬼仙已与左公望八个魔头交上手,天空中飞翔的所有纸鸢子,一只接一只从他附近飞落,化成各种神禽压下极恶战场。
“不!为什么?”
他满心不甘,满心的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那片越来越小的交战黑点,十分痛苦。
无论他甘心不甘心,丈高的朱雀努力的飞翔,穿过层层叠叠的雾气,不一会儿它的鸟身快速变小,向地面快速的飞落。
离地十丈高时,突然变成纸鸢的原形,噗的一声化作巴掌大的火苗,转瞬间消失无影。
失去依靠的他直直的坠落。将近地面时,一个灵猴飞跃,双脚虚屈着地贴地滚动。
地面上,密密麻麻的枯骨头,密密麻麻的金埕子碎片。这是一个熟悉的地方。
心情极不好受的打量一切。一条死去的土龙工留下犁翻的泥地,清清楚楚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魔瘴之境,迷迷糊糊的走一曹,除了见到两个纸鸢鬼仙,一处诡异的沼泽之地,与八个穷凶极恶的老魔头,他着实弄得十分糊涂。
“菰米之地,乃在曇翼法师坟前的三只碗中。为什么会在碗中?
佛道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难道……碗中乾坤就是法师的道法之最?”
心中有太多的顾虑与担心,被横空斩手重创两拳,令得他心情极其失魂落魄。
终于找到曇翼法师的坟墓,三只黑碗依旧还在。蹲下腰仔细打量,中间的一只碗,竟然盛满粘稠的泥浆。
“曇翼法师,你能显显灵么?告诉我,怎么进入这只碗中?”
他喃喃的念道,伸一只手去戳碗中的泥,手指上粘了一些泥土,没有任何的变化,不甘心,把头对准碗口压下去,头顶上只是沾了一头的泥巴。
“呵呵!这……这怎么解释?”
他十分痛恨自己没有飞天遁地的本领,气得用手用脚去试,甚至用屁股试几回,把膝盖与肩膀都试过,根本进不去,碗还是碗,泥还是泥。
“周百贵,当康,你们在哪里?”
他十分悲哀的瞪着这只泥碗:“既然盛了泥浆,那么,里头必有另方天,我怎么做?怎么做?”
双手捧起它,转来转去的看,黑碗用一般的陶土所烧,与普通的碗毫无区别。碗里的泥巴,用手按着就像淀粉一样波动。
“啊!气杀我也,怎么进去?”
对百贵与当康的担心,终于让他怒不可遏,把手中的碗狠狠的朝地上摔落。
“呼!”
泥碗落地之后,混沌的天地立即发生变化。
瞬时间,在他的周围出现汪汪的沼泽地,成片成片的菰草雪雪的生长。
他的脚底下,踩着的是一块长木板,仔细看时,惊讶的发现,它竟然就是曇翼法师的墓碑。
“这……怎么回事?”
虽然十分离奇,但是他已见怪不怪,很快明白,这一定是曇翼法师留下的渡人之法。
一手向前指着:“墓碑呀墓碑,如果你是法相所化,快快带我寻找我的兄弟!”
话一说完,墓碑果然像船一样飘移,在菰草丛之间的空地快速游走。
“呜呜呜!阿白白,你在哪里?你跑了,怎么就不来救我啊?”
嗯?是百贵,他还活着!
熟悉的声音,虽然一惯来都是怨天尤人的懦弱,但是此时此刻听在耳中,竟然无比的激动人心。
“百贵,百贵,我来了,我来救你了!”
墓碑带着他飞快的飘移,片刻后果然找到百贵。
“唉诶?唉诶?我我我我做梦了吧!”
只见一身泥污的家伙,四仰八叉的躺在菰草丛中,怀里抱着同样泥污的当康,正在眼巴巴的看着他。
“当康,当康当康当当康!”
小当康一根獠牙剧烈的抖动,从百贵的怀中挣脱,箭一样冲近他的怀中。
伸手把它接住,激动的将它紧紧的抱着。而后靠近百贵伸手道:“贵哥,上来,我们快走!”
百贵从菰草丛中艰难的爬起来,把手牵着他踏上墓碑,急急念道:“墓碑呀墓碑,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墓碑掉头游动。正在离开的时候,沼泽地里突然咕噜咕噜的冒气泡,而后有数十道幻影在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是水龙工的地盘么?”
“扯!你问我,我问哪个?”
百贵永远不思进取,伤心的说:“怪就怪小当康,我为了救它,在泥水里困难的游走。这小家伙大难不死,害得我一直保护它,一步也不敢走!”
笑白知道,这并不是他能抗得住的邪地,一定是曇翼法师的力量。不管怎么说,两个家伙能化险为夷,真是天大的福气。
墓碑载着他们飞快的返回,片刻后回到起点,墓碑停止不走。此时,天地间的变化再次发生,他们在转眼之间复回墓地前。
墓地前面的木碑已经消失,一只黑碗四分五裂的碎了。这一切发生,实实在在的告诉他,魔瘴之境诡异而且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