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大街小巷已是飘满了桂花甜腻的香气。
茯苓早早的起了身,站在高凳上收着秋日早上的第一批露水。
“小姐,您快下来吧。”浮光举着小瓮,担忧的望着她。小姐额头上的疤还留着浅浅的印子,若再磕碰下,这还了得?
“再收些,婉娘不是说,用露水做桂花饼又香又酥吗?”茯苓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满是欢快。
“是是是!婉夫人说的都是妙法子!”浮光应道。
茯苓自额头受了伤,肖之祯便不许她出长春殿半步,连上月初一十五的入宫问安,也被他以睿王妃身子不适为由推掉了。
她连屋门都出不了,更别提进书房找账薄了。整日在屋里的她,闲得发慌,幸好有婉娘,日日来看望她。
婉娘虽性格娇弱,心思却细腻柔软,与茯苓在一起时,她或给她抚琴解闷,或仔细教授她抚琴的诀窍,或是教她做各式江南甜品,兴许是甜品太好吃,茯苓的身形竟丰润了些。
茯苓见婉娘待自己好,便也仔细的关照着她与她腹中的胎儿。
两人常常在午后坐在树荫下品茶论诗,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因到了秋收时节,户政司正在核准各地需缴纳的赋税,肖之祯忙的焦头烂额,经常很晚才回到府中,有时甚至会直接宿在户政衙门。
但他有空会还是会到她殿里小坐一阵儿,可即使如此,二人还是会因为一些琐事呛声,而后不欢而散。
想到这儿,茯苓就胸口发闷:“昨日他来了一小会儿,就挑我不吃药的理儿,竟还捏着我鼻子强灌!”
“殿下也是为了小姐身体着想。”浮光仰着头,小心的扶着凳子。
“我才不信他是为我好呢。”他会好心关怀一个皇后的细作?
茯苓瘪了瘪小嘴:“就说不让我出门这事,他嘴上说的好听,担心我身体,让我好生静养,实际上,我看他就是小心眼!借机罚我和阿慈见面的事!”真真是要气死人了!
“娘娘站那么高,在说什么?”婉娘袅袅娜娜的走了进来,“快下来吧,也好讲给妾身听听。”
“婉娘,你来啦?”茯苓略带笨拙的从高凳上爬下来,拍了拍手上的土。
“看娘娘今日气色不错。”婉娘小心的扶着腰笑道。
“我家小姐当然气色不错。”浮光看婉夫人的肚子就来气,小姐是王妃,是正室,竟被一个侍妾捷足先登,有了殿下的第一子,真不知她对殿下施了什么狐媚子术!这些乐伎出身的人都是这般德行。浮光暗道,小姐也是,非但不生气还对她如此好。
“殿下昨日来长春殿,还亲自喂我家小姐服药呢。”浮光又补了一句。
婉娘闻言,胸中苦涩:“殿下待娘娘真是极好。”肖之祯念她有孕,虽也去看望她,但每回只是客客气气的说一会儿话就走。
“他……哎,不说他,婉娘你身子不方便,快坐吧。”茯苓面色尴尬,忙扶她在软凳上坐下,“今天孩子怎么样,有没有动?”
提到孩子,笼在婉娘心头的不快瞬间散开,“怎么会呀,这才三个月。”
茯苓的手抚上了婉娘微微隆起的小腹,“婉娘,你真厉害呀!”在还是少女的茯苓看来,孕育生命是那么神秘又伟大。
婉娘身体虽有些浮肿,但脸上满是幸福和安然。茯苓不禁有些期待这孩子的到来,他会像肖之祯呢?还是像婉娘呢?
“王爷与娘娘鹣鲽情深,您怀上孩子还不是容易事?”婉娘调笑道。
茯苓嘴角扯出一个笑容:“说的是。”
她忽然有些失落,她有些羡慕婉娘,可以做母亲,可以有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小人儿。
晚些时候,肖之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