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晴知道晏非的作息时间,七点在卧房吃完早餐,之后便去书房处理了晏家大小的事务,十一点半用完午饭,午休到两点,花费两个小时锻炼。七点半后则外出巡视,他很少踏出杭城,所以巡视很快便结束了,大概十一点准时上床睡觉。
所以等到七点半,不晴便准时敲开了书房的门。
晏非刚结束一个电话,往沙发上一指,道:“先坐,刚煮好了壶茶,我给你斟一盏。”
不晴没动,道:“我已经和符减商量过了,大概去两年,中间不能主动地联系你,你来联系我势必要与他汇报。”
晏非笑道:“所以现在开始胳膊肘就打算外拐了是吗?”
不晴顿了半晌,方才道:“其实我答应得这么爽快,还是怕你不想见我,与其受你冷脸,倒不如先避开呢。”
晏非惊讶,道:“这是怎么了?”
“我之前很针对花辞。”不晴略略迟疑了片刻,“你会生气的。”
晏非哑然失笑,道:“在你眼中,我就是如此有失公允的人吗?”
不晴道:“你之前叫我勘探花辞魂灵的定位,我只是抱了试一试的态度,擅自动用了先夫人留下的遗物。”
晏非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从容地重复了一遍,道:“你用了她留下的东西?”
不晴点点头,道:“是她平时用来练功的扇子,抱歉,我还擅自进了你的卧室。”
晏非沉默了会儿,他曲着手指在桌板上烦躁地敲了敲,皱着眉头问道:“你用着她留下的遗物,勘探到了现在那位花辞的魂灵?”
不晴道:“是,虽然很微弱,但是……”
话语戛然而止,安置在旁的安魄的剑气忽然爆发,不晴知道这是晏非暴怒的反应,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她虽然知道晏非向来很有分寸,但还是很惧怕晏非生气的模样。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要擅自动用那把扇子,这是她留下的唯一东西了。”
“我知道,”不晴道,“所以我说了,与其在这儿受你冷脸,倒不如避出去。”
晏非愣了愣,那剑气忽然一收,他愣了许久,才抚着额头,道:“不好意思,方才是我失态了。”他重复着,“你放心去,我不怪你。”
不晴道:“花辞的魂灵里有很微弱的先夫人魂灵的气息……”
晏非摆了摆手,道:“她不可能是阿辞。”
不晴犹豫了会儿,第一次惊讶于晏非的果断判断:“不再多试验几次吗?”
两位的年代相差久远,绝不可能出现魂灵混同的可能,唯一的解释便是同一个魂灵的投胎转世。
“你要我如何相信?进了长生殿的人,只有成为了生死人,才有可能还&039;活&039;着,其余的连魂魄都被散了……我何尝不愿阿辞能转世为人,可是,不晴,是我安慰自己安慰得谎言说太多,连你都失了理智了吗?”
不晴沉默了许久,最末很认真地鞠躬,道:“你不怪我就好。”
她没喝茶就走了,轻轻地带上门,把晏非留在了屋内。晏非很难说清楚现在的感受,不晴说得那一句“不再多试验几次吗?”一直都在勾着他的心神,他几乎都想摇铃叫来沈伯琅商量此事,但是无论是理智还是情感都在拼命地压制着这个念头。
花辞刚和沈伯琅吃完了早餐,不得不说,沈伯琅是个很称职的管家,趁着这时候他给花辞做了一次很简短的面试,从反应能力到关于魂灵的知识问答,都进行了一遍,因而这顿早餐花辞吃得相当不安生。
“不晴走了,你留在晏非身边做保镖,顶替她的位置就是。”
沈伯琅用餐巾纸擦着嘴唇,慢条斯理地说道。
花辞反问:“那我岂不是很清闲?晏非他这么强,需要保镖吗?”
沈伯琅意味深长地扫了花辞一眼,道:“让家主出面收拾人,像话吗?”
也是。
用完了早餐,沈伯琅便叫车出门了,晏家底下的酒店,无论是他还是晏非都不合适出面打理,因此当初特意挑了沈家一位远亲,以他们的名义管理酒店,但实则权力都被牢牢握在晏非手里。沈伯琅为了民心不散,隔三差五地总是会坐车去总部看一看,当然,为了防止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他会适时易容,装成沈伯琅n世。
花辞无聊,她顺着第一层楼,花了小半个上午把整栋别墅能进的房间都逛了一遍,等开到书房的时候,正好被晏非叫住。晏非似乎很闲,竟然拉着她聊一下家常。
“我妈?”花辞愣了愣,道,“跑了啊。”
“跑了?”晏非也很意外。
“对啊,我刚出生就被下了死亡通知书,家里为了给我续命,把积蓄都差不多花完了,我妈一看日子没法过了,就跑了呗。”
花辞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没有多少的伤感。她从小就习惯了单亲的生活,只是成长时期未免遇到些不懂事的小孩欺负她,说她有娘生没娘养,对这些孩子,花辞向来不客气地顶了回去,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花爸爸小心翼翼地问过花辞,是否想妈妈。花辞没多想,只是凭着本能反问:“一个能丢下我跑掉的妈妈,我为什么要想她?”
于是,妈妈这个词便彻底地在花辞的生活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