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太二十五年,大奉边陲重镇西北三州,襄州,秦州,并州依旧没有像江南一般,烟雨缭绕。
因地处西北,远离中原,其气候恶劣自不必多说。外来人到此无不感觉这三州流动的风,都有一股剽悍的味道。
曾有前朝诗人张自居行到此处,感叹写道:“怅乔木荒凉,都是残照。”诗中那独特的西北韵味到是展现了一二。这种“气派”显然不是江南那些“柔弱骨头”能写出来的。
三州处于奉国领土边界,除并州外皆与境外接壤。几十年来每每立秋之后白露之前,襄秦两州就饱受北狄,西夷边军骚扰,生活在边境处的大奉子民早习以为常,但好在对方是求财,求物,杀害大奉子民的事到不常发生,
但最近三四年,襄州的子民却稍微过的不太舒心,只因往年的骚扰已经升级为互相小规模的战斗了。
曾几何时,被骚扰了报官,官府来人说管不了,哪怕是西北军来人,但架不住人家抢完就跑啊,全是清一色的高头俊马,上哪追?
但现在可不是以前的情况,现在是真杀人啊。
当然起因是襄州边军铁屠营先动的手,直接突袭到人家地盘几百里,杀了好几万人。
开始西北三州的子民知道后无不拍手叫好,就连平常珍惜那几个铜板在家喝茶的人,都欢天喜地的去往茶楼,叫上一壶茶,听一听说书人声情并茂的演绎。
手里的铜板即使赏了出去,哪怕导致家里母夜叉的咒骂也就认了,谁让咱心里舒坦呢。但慢慢的,三州的子民渐渐发现,和自己所想略微不同啊。
貌似是铁屠营动手动的有点大,随后北狄的还击力度有点超乎想象,往年的骚扰已经变成了见血的互相死战。
就在此时西北地带有一小道消息在流传,传的可是有鼻子有眼,起先,市井小民也不以为意,想着过几天这股风也就散了。
但时隔半旬,留言依旧没有停止,反倒传的更加严重,甚至诸多细节都描绘的活灵活现。
这另昔日不解西北王为何一改往日低调,进军北狄的人也随即释然。毕竟自己儿子如果被邻居收拾一顿,自己都会暴跳如雷去讨个说法呢。
更何况是西北王的儿子死在了安西,当老子的不动怒怎么可能。没大军压境,五十万铁骑碾压过去,就足够克制了。
更何况有那喜好造事之徒,传言这事没那般简单,里面水深着呢。
人啊,不管多大岁数,对于未知的,能引起感官刺激的事都有着一股子兴奋劲,更何况如此这般“有鼻子有眼睛的”说法了。
西北军中下层官兵私下传言,王爷在摔碎了他最喜爱的子母鸳鸯鱼挂件后,怒而在永留山发起号令,命住镇北阳城的李景泰,襄阳城的郭破孺,携各自精锐部队,一夜突袭北狄五百里,屠灭大小部落四座,斩杀北狄边军接近万人。
西北的天似乎要变了。
襄阳城,城中将军府,一中年男子尚未摘去盔甲,正在秉灯夜读一卷兵法,淡黄色的灯光虽不太明亮,但那中年男子的手指却依旧有规律的翻看着。
似乎眼前那看了不下千遍的兵书,依旧有着惊喜在等待自己发现。
中年男子是当今朝廷的焦点,最近几年的风头可谓是一时无两。但同时也是位极富争议的人物:郭破孺将军。
三年前突袭进北狄五百里的郭破孺,白甲白马,宛如天将一般立与北狄泰安城城外,对投降的守军将领杨韦如撂下一句:“吾降将名单里没你之名。”
随即下令攻城。
那一日,北狄重镇泰安城城内三千军人尽数被屠,其头颅高悬城池四周,草原秃鹫一月有余盘旋未散。口食无忧。
此消息传回京中,当朝宰相王自玄与家中喝西凤酒喝到酩酊大醉,并醉后写下:“飞虎出塞北,碣石指辽东。横行万里外,胡运百年穷。”诗句。
此诗一日内,传遍京城。了解此诗缘由后,京中诸多太学子弟,朝中贵族,贵妇小姐皆倾慕那身披白甲之人,暗自称呼郭将军为飞虎将。
此事也引起在京都驿馆的北狄使者上言,名曰:“屠城之事,天理难容,必当有损大奉帝国之福祉,而当今宰相竟口出此诗,实另狄国难以释怀。”并请求召唤郭破孺回京,寻求发落。
皇帝听后也只好略微安抚,但召回之事确是闭口不言,只字不提。
在断断续续扯皮了接近一个月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朝中各位大人,虽然平常对西北那位老人微词颇多,但在此事上却难得的意见统一。不提。
“朝中为官,眼力的有啊,没看到皇帝陛下都和北狄在扯皮吗?这时候在说西北坏话不自处霉头吗!”
就在大家都以为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时,一封旨意却突然出现在西北襄阳,封郭破孺为云麾将军,品阶从三品上。隶属兵部,特赦:但因常年驻守边疆可不从惯例,不用回京述职。
要说此举尚可让京中各位大人感到有情可依,有理可寻,但另一封旨意确是让人议论纷纷。
传言宫内凌广泽大总管亲到北西王府邸,手捧圣旨,总管没宣旨王爷没跪拜。
凌广泽一改京中的做派低眉躬身的请西北王亲自观看。
那一日的凌广泽低眉顺目,宛如在宫内一般恭敬。不恭敬怎么行?这老人可不光是当朝位唯一的异姓王,那发家的事迹让知道颇多凌广泽更是眉观眼,眼观鼻。
其旨内容为:为抚安西四镇之英灵,特封西北王长子徐沐之为镇北大将军,官拜正一品,其灵位入国庙,享受国祭,安西守军全员敕封为威武灵感忠军。因沐之长子尚无确切音讯,待寻后“世袭罔替”镇北大将军爵位。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