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翕三两句话将自己的胜利归功于顺安帝和宁王,大大保全了二人颜面。
“你倒是个通透的。”顺安帝抚髯,“绥阳,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那两手长击着实令人惊艳。女子中,有你的准头未必能有你打的远,打的远的未必有你的准头。”
说着,顺安帝眼神转到左下方,“泊如,你败的不算不明不白。”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卞王施施得立,拱手答话,“绥阳的球技,确是比我精到。”
卫翕被夸的羞涩,颔首低眉,掩住内里飘忽的眼神。
一个两个皆是成了精的,哄人的话张口就来。
卫翕头次觉得,宁王直爽的可爱。她该与他多多接触,有话直说,不必费尽口舌、辗转肚肠。
鹿国夫人按捺不住,“殿下何必谦让,虽未去军中,但你从小跟在冯老国公身旁,由他亲自教导,与宁王殿下不遑多让。”
冯老国公一生传奇,十六岁随父出征,二十九岁统一三军,挂帅征掠古,五年凯旋。后打东夷,平全州三藩,战功赫赫。
哪怕是远济将军齐远昭在世,见了老国公也要低头,尊称一声将军。
“夫人言重,泊如虽得外祖悉心教导,奈何资质愚钝,只习得他老人家一二成。六弟天赋异禀,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卞王言之凿凿,丝毫不顺着鹿国夫人说。
她难免恼怒,心道,哪朝哪代的皇子不在皇帝面前展示自己才干、遮掩短处,只为博得圣上欢心登上大位。
偏眼下,卞王一口一个资质愚钝,对宁王赞誉不断;而宁王更是一句儿臣有罪,输了马球赛的罪责担的坦坦荡荡,都不晓得往别人身上推。
皇子间的明争暗斗半点没有,教她有心使劲都不晓得往哪儿处使。
卫翕瞧着,鹿国夫人的脸上颜色变换愣是好看,张口就犯蠢。
话里挑唆的意味,在场众人谁听不出。
眼见着顺安帝脸色变了,不复方才怡然自得。
“不管是宁王还是卞王,皆为我丰朝栋梁,都是陛下的孩子。没有陛下就没有两位殿下,妾在这儿敬陛下一杯,谢过陛下。”
焦国夫人一番奉承,可谓说道顺安帝心坎儿里,脸色登时缓了下来。
有姐姐巧言兜底,身为妹妹的鹿国夫人有惊无险。可能她自己都未察觉,自己在失宠边缘走了一圈。
马球赛了,三月三的曲水流觞宴得以开席,顺安帝领着诸位皇子移驾群芳轩。
群芳轩是一“回”字形中空轩敞,说是轩敞,不如说是一条宽广的回廊来的贴切。
轩敞下置有坐席,石条桌案摆在下方,置于露天庭院中。
张张桌案首尾相连,严丝合缝,围成四方形。中间奇石堆砌成山,能工巧匠在其上或雕或凿,布下一条掌宽水道,斗折蛇行,蜿蜒而去。
高山流水,隐有曲调从中传出。
齐佩佩头次参加,难免惊奇,“翕娘,为何山中有小调传出,听着好似柳哨的声音。”
“匠人在造这座‘月山’时,特意留了空洞缝隙,当清泉流过,辗转回荡,自发出不同的调子。”
简单一句话,其内里构造何其繁复。
“据鲁工坊的匠人说,不同的水流能打出不同的调子,两座月山构造不尽相同,若调制的精细,能打出百十种不同的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