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兄弟都吩咐了吧?待会儿我一声令下,八千兄弟一起强攻!”
“皇子殿下放心,都传下去了。”
孙奉文此番岁数本应颐养天年了,可是此番战火烧及王朝北方,他也不得不辗转多地,最终跟随了九皇子殿下。
不过多时,北凉骑兵开始整齐地下马,随后弓箭手一排一排地往黄河河畔集结过去,朝东西两岸的骑兵已经在夜色的笼罩下渐行渐远,拓跋湛此番军中只有少数骑兵在弓箭手之后原地警戒。
“就是此刻了!”
虽然这番情形和轩辕浩脑海中预想的情况一模一样,但是此刻他胸中的心脏却也砰砰砰的跳个不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全身一道热血朝上涌来。
他再一次握紧了手中的刀,一声冲锋口令在把整个黑夜都叫喊得分割开来。随后高粱地里冲出八千边军,本应是散兵游勇的残军,此刻却犹如三声重鼓之下的急先锋!在这个黑夜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
拓跋湛大军东北方骤地异军突起,黑夜中也判断不出具体来自什么方向,数目也拿捏不清,军中绝大多数火把都被登船的北凉骑兵带去了船上,此刻仅有的火焰根本看不清来者的方向!连拓跋湛也在一瞬间大惊失色!
“阿耶!吹军号!全军戒备!”
拓跋湛此刻也不顾形象,大步流星地跑下座驾,接过了侍从手中的朴刀,骑了一匹马就往前奔去,连身后的副官都顾不上了。
但是当士兵们反应过来已经迟了,还在匆忙登船的北凉骑兵也不知道后方出了什么状况,想往后赶去支援也不能不顾前方的逃兵,本就水性不好,慌乱中又有火光四起,而本来这些余留的运输船也被边军士兵做了手脚,此番后方不稳,一瞬间北凉大军乱成了一团,而在远方的那些逃离的船只也宛如幽灵船一般,大造声势,一时间多少北凉士兵跳进了冰冷的黄河之中!
而当士兵们就着近处的火光看清来者之时,八千边军已经全速杀进了北凉大军之中,支起的火焰也被士兵们弄得尽数熄灭,随后北凉士兵们只感觉到一阵劲风吹来,随后一把把利刃便已经袭来!八千边军虽然也看不清周围的人,但是他们早就被轩辕浩吩咐过:朝前冲锋,见人就杀。这样一来,便避免了黑暗之中误伤友军。而可怜的北凉士兵,在里方的士兵以为冲过来的便是敌军,劈头盖脸地便迎上去,殊不知都是被恐吓而吓撤退的友军,而里方的士兵一溃败就往后方撤退,不由分说又遭到了袍泽的进攻,一片黑暗之中,拓跋湛大军彻底乱了阵脚!
往前疾驰的拓跋湛啐了一口,向着随后到来的边军杀了过去。
“这究竟是哪支部队?”
他到现在为止都想不出此番杀过来的部队的番号,按理说十三万边军基本上已经被他尽数消灭了,剩下的部队连防守力量都不可能拥有,怎么可能再组织进攻呢?在混乱中保持理智往往非常难,而在这千军万马之中,两军主帅,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奇迹的相遇了!
这一路杀过来的拓跋湛终于借着夜色看清了这位头戴三叉旗盔的边军主帅!
“小兔崽子,你拓跋湛爷爷得告诉你谁才是狼!”
拓跋湛不由分说手持朴刀借着冲锋的力道朝着轩辕浩的头砍了下去,这一刀犹如雷霆万钧般一霎时批下来,轩辕浩冷眼看着铁马之上的拓跋湛,凭借着多年在沙场摸爬滚打的惯性便去用刀去接。一时间两刀碰撞,不可思议的,轩辕浩的那把刀被硬生生劈成了两节,顺势而下的力由于轩辕浩的抵挡改变了方向,那朴刀将他头顶的三叉旗砍了下来,轩辕浩还未恍过神来,那拓跋湛回刀勒马便再又砍去!
“去你奶奶的!”
人群中忽然冲出来了一个老者,拿着刀又硬生生的挡了拓跋湛一刀。这一刀由于拓跋湛勒马,已经消减了很大力量,可是那老者还是没抵挡住,可是他却像轻敌一般,拿刀格挡之前还回过头去,推了轩辕浩一把。
“走!”
轩辕浩忽然晃过神来,听清了那熟悉的声音。随后便往人群中跑去。再也不敢回头!隐隐约约还听见在那喧闹之中,似乎有人喊了一句:“宁夏总兵头子来陪你过过招!”
于是他逃走了,自始至终一直在往西北方向逃,他用手掩住了自己的脸,连武器都没拿一把,和那些约定好了向西北方向集合的边军一起,亦或者是逃窜而来的北凉军一起,不顾一切的逃着,什么都顾不上了,什么都不敢想,只敢逃!
虽说边军一开始的冲锋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但是半个时辰过去,便再也难听到边军呼喊着的声音了,只有那北凉铁骑重整雄风的一阵阵战马嘶鸣声,一阵又一阵地在战场上踏过。直至再也没有一点儿声响,直至整片战场上只听得见马蹄声。于是,这一切,都结束了。
“吩咐下去,全军有序后撤,向东北方向集结。”
拓跋湛下马回了中军营帐,将浸满血水的戎装换下,丢在了桌上。
而在一旁的副官见其脸色阴沉,便头也不回的撤出了营帐,去吩咐北凉士兵去了。
就在他走出去没多久,营帐中一声暴喝,随后桌子劈碎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营帐中的拓跋湛此时用满是血滴的手紧紧地捏住了自己的脸,也不顾那令常人作呕的浓郁的血腥味,一双浓眉拧得仿佛能挤出水来。
“不到八千散兵游勇,完美利用了黑夜的恐惧,我,是不是也该反省一下了?”
中军营帐外此刻灯火连营,帐中的拓跋湛,却久久看着营帐内被自己劈碎的木桌,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