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敬天心中一凛:“老伯说说看。”
“那天中午,俺在门口的河坎边磨柴刀,磨着磨着,俺觉得背后一阵发凉……不是风吹过来的凉……是阴森森地凉。不知怎么地,俺心里突然很恐惧,身上一下子起了鸡皮疙瘩。
俺猛一回头,啥都没有看到,光天化日的,太阳还晒着,安安静静的。可是俺觉得哪里不对劲,俺在这河边住了三十多年了,从来没有像这样害怕的感觉。
但是俺看了一圈,觉得是自己想错了,就继续磨刀。磨刀石‘唰……唰……唰……’俺好像听到还有什么别的声音,登时全身抖了一下,马上提刀又转身看。
还是啥都没有看到,四周都安安静静的,太安静了,啥声音都没有。不知怎么地,俺就觉得越来越害怕,心都要跳出来了。
俺站在那也不敢动,只看着河水流啊流,俺顺着河水看上去……慢慢看到一大丛水草那边,水草长得又高又大,阳光给叶子挡住了,下面是一团阴影,黑乎乎的。
俺直盯着阴影里看,觉得那里面有什么叫俺害怕的东西。俺看着看着,看得越来越清楚,俺看到……那里面有一双眼睛,也在盯着俺看。
俺吓得全身冰冷,腿一阵阵发软,又害怕又不敢移开视线。再看了一会儿,又觉得那两个东西不是眼睛,一动不动的不可能是眼睛。
俺胆子又大了起来,从河坎上拿了一根长长的树枝,朝着阴影里慢慢伸过去,树枝伸到那两个东西前面,这时候,那两个东西眨了一下,这下俺清清楚楚看到了,那真是一双眼睛。
俺把树枝一扔,大声叫起来‘有水鬼啊,快来人啊’。那双眼睛慢慢地沉到水里去了。俺叫的很大声,几个村里人赶了过来。俺才壮起了胆,拿起几块大石头往水草下扔去,可是那里什么也没有,俺还被村里人笑了一番。”
老农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自从这件事以后,俺有时候还会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俺。哎……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胆子变小了……”
吴敬天细细琢磨着老农的话。
老农认为额图浑是个哑巴,两人也不说话,对干了几碗。
自酿的高粱酒后劲很足,额图浑醉倒了,瘫在桌上就睡。吴敬天和老农搀着他去了柴房,吴敬天也合衣在地铺上躺下。
老农说道:“这场雨不知道要下多久,俺夜里还得照看着鸭棚,在外面桌子上靠一会儿就成。小哥早点休息。”
渐渐地,吴敬天眼皮发沉,也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敬天猛地惊醒,听到屋外老农在喊:“是谁?谁在那儿?”
吴敬天叫道:“老伯,出了什么事?”
“干什么……啊……”
吴敬天急忙跳到门外,看见屋前一大团黑影一闪,额图浑也已惊醒,立刻挥刀斩开马缰,两人飞身上马,双腿一夹,两匹马朝黑影方向冲了过去。
雨已经停了,虽然雾气很重,但月亮像洗过一样出奇的亮,四下里照得清清楚楚。
额图浑拿好弓箭在手。蓦地吴敬天手一指“那儿”,额图浑“嗖嗖嗖”几箭便射了过去。
箭射出去以后无声无息,不知道射中黑影没有,两人留神地策马走去。
突然那团黑影往空中一窜,飞得很高很高,竟然停在了空中。吴敬天和额图浑看到这情景,相顾愕然,心中充满了惊骇和疑虑。
月光照耀下,看得分外明白,那团黑影是一个黑衣人,手里抓着另一个人,抓着的正是那老农。
额图浑又是几箭射去,那黑衣人身体一沉避开,蓦地笔直向两人冲来。
吴敬天和额图浑往两边急拉马缰,“嘭”地一声黑衣人落在两人中间,又腾空而起,远远地飞走了。
吴敬天和额图浑拉转马头,赶马急追。黑衣人突然身形一顿,举起手里的老农向吴敬天扔来,吴敬天急忙伸手一抱,一撞之下两人一起往后便摔,电光火石间,吴敬天双腿猛夹住马腹,带得青骢马立了起来,两人稳稳落地。
吴敬天看了一下老农,发现只是昏迷,便将他放在地上,又跳马追赶上去。这一下子,已经落了额图浑一大截。
远远地,看见额图浑瞄准黑衣人不停射箭,其中一箭射穿了黑衣人的后脑。
黑衣人转身大喊道“想送死就来吧”,举手成爪,恶狠狠向额图浑抓来。额图浑看准来势,右手拳头朝黑衣人肩膀打去,“砰砰砰”连打了黑衣人三拳,但额图浑左手却也被抓下了一块肉。
黑衣人一落地,捏了捏被打的肩膀,惊奇地“咦”了一声。吴敬天已然赶到,和额图浑一起一左一右将黑衣人拦住。
只见黑衣人的左眼窝里穿出一支箭,箭头上扎着眼球。黑衣人伸手抓住箭头,把整只箭从眼窝里拉了出来,丝毫也不觉得痛,又摘下箭头上的眼珠,朝眼窝塞了回去。
眼球已经坏了,有一半挂在外面,显得尤为恶心恐怖。
吴敬天和额图浑看了,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黑衣人张大嘴,两侧四颗牙齿突然长出尖尖的獠牙,狞笑着看了看两人:“恩,哪个都比老头长得好,吃起来更香。”
说完怪叫着扑向吴敬天,吴敬天凝神静气挥刀反击。黑衣人形如鬼魅,动作极快,吴敬天把刀舞得虎虎生风,刀光衣影越闪越快。
额图浑看得眼花缭乱,根本插不进手,只得拉满了弓等待下手的机会。
“嚓嚓”几声黑衣人似乎被刀锋划到,他突然怪叫一声:“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话音未落,整个人向后倒着飞起,吴敬天使出全身力气,一个转身把长刀扔得飞了出去,长刀“呼呼呼”划着圆圈,在月光下发出熠熠寒光。
黑衣人飞得快,刀飞得更快,寒光闪过,切断了黑衣人一条腿。额图浑紧跟着一箭射穿了他的喉咙。黑衣人惨叫了一声从空中栽倒在地,一动不动。
额图浑赶上前查看,吴敬天心里觉得不对劲,连忙叫道:“等一下,小心中计。”
说时迟那时快,黑衣人阴恻恻一笑,额图浑眼前黑影一晃,“啊”痛呼着向后便倒。
只见额图浑两只眼睛下面的皮肉,被抓出两条长长的伤口,直至下巴,血肉模糊,连骨头都露了出来。这一下惊险万分,如果不是黑衣人少了一条腿行动受阻,额图浑的眼珠子已经被挖出来了。
黑衣人又迅速无比地双手往额图浑胸膛插落,眼看就要把他开膛破腹。
吴敬天往前急扑,抱住额图浑欲打滚避开,立刻觉得背上剧痛,黑衣人的手指插进了他后背,连皮带肉撕下了两大块,血流满背。
吴敬天强忍剧痛抓住额图浑急跑几步,拔出匕首迎敌。
黑衣人面目狰狞看着吴敬天和额图浑,单脚一跳一跳向他们逼近。
吴敬天突然叫道:“你后面有人。”
黑衣人森然道:“嘿嘿,你想骗我?”
“他要抓住你了。”
黑衣人迟疑不定,猛地转身一看,却差点撞上另一张脸。
这张脸高鼻深目,长着一对蓝眼睛,蓝眼珠子直直盯着黑衣人,像两个深邃的陷阱,似乎马上要把黑衣人吞噬。
两个人互相盯视,谁也不说话。
半晌,黑衣人单脚往后一蹦,跳的远远地,怪笑着说道:“嘿嘿嘿,我躲藏了这么多年,还是被你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