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仁举进得晓楼大堂,见柳白华与林秋晨相对而坐,便识相的坐在另一个酒桌之上,这时清灵子也进来了,他看了看林秋晨摇了摇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终究没有说出口,当下便坐在于仁举旁边。
柳白华看着清灵子说道:“你既有这等身手,方才为何不躲?却要平白无故挨我一巴掌?”
清灵子说道:“前辈要打自有前辈的道理,小僧能躲一招,却躲不了第二招,终究不过是一副臭皮囊罢了!”
柳白华看着清灵子,又看了看眼睛有些湿红的林秋晨说道:“慧灵大师当真教了一个好徒弟!可惜我这可怜徒儿怕是这辈子要漂泊江湖孤苦无依了!”
清灵子听得此话,却是不再说话,柳白华说道:“秋晨,你可还要这般紧跟着这个无情和尚,为师只怕待你年老之时,这和尚也丝毫未有将你放在心上,不如跟我回去吧!”
于仁举暗暗摇了摇头,大声叫道:“掌柜的,来一坛好酒!”
“好嘞!”好似见惯了如方才一般的江湖打斗场景,老板也未有放在心上,仍旧做着晓楼的生意。
林秋晨看着清灵子道:“你可是想说我蛇蝎心肠,胡乱杀人?”
“阿弥陀佛!小僧不敢!”
林秋晨看着清灵子,双目赤红,她低声喝道:“哼,我看你便是这个意思!那人是我林家仇人,如不杀他,如何让林家满门冤魂解恨?看在你的面上,我便只打了他三掌,如若不然,本姑娘非得将他活活打死不可?臭和尚,千万别念你的阿弥陀佛,本姑娘早听厌了。”
正在此时,店家小二将酒拿了过来,于仁举接过酒,一边倒给自己,一边看着场中情形。
“徐川北武学招式颇杂,没有什么精妙招数,只是就内力而言,却是与我等平分秋色,你最后一掌打在徐川北心口之上,我想你也没有把握能一掌将其震死,便想着以暗劲,废了其一身武功。此举当真阴毒,以后若是遇见敌人,切莫不可再使此等下作手段?”清灵子说道。
林秋晨正欲发怒,却突然听于仁举说道:“和尚,你这话可就说错了!”
“不知是哪里错了!”
于仁举看着清灵子点了点头说道:“是不是所有少林大师均是如你这般,已然证得大道?”
“此话何意?”
于仁举喝了口酒,看着清灵子摇了摇头说道:“哎,要是有一人杀了你全家,你还会想着饶其一命么?”
“所谓冤冤相报何……”清灵子话音未落,只见于仁举伸手一拦道:“好,打住!你当真是一个好和尚,他日定可成得大道。可惜我等均是凡夫俗子,参不透大师妙言。”说完叹了口气,看着林秋晨说道:“林小姐,看来你们二人早已缘尽,当真不必强求了!”听得此话,林秋晨面露感激之情,看了于仁举一眼。那清灵子眉头微皱,脸上痛苦之色一闪而逝,随即便恢复如初。林秋晨眼睛更是红了,眼眶之中,眼泪转了好几圈,可就是不落下,好似一个坚强的人,不愿服输一般。林秋晨说道:“和尚,今日是走是留只凭你一句话,你说清楚些,好让本姑娘不必装糊涂!”
清灵子正欲说话,只见于康走了进来,于康当即抱拳道:“所谓大恩不言谢,于某今日欠你一个人情,来日定当偿还。”
柳白华看着于康说道:“人情已经还了,此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也不必记在心上。”其实当日破庙之内,听得于仁举转述玄玉道长所言,柳白华亦是获益良多,是以此时,柳白华便当是还了一个人情给于康。
于康听得此话,以为是柳白华大度,当真如其所言,乃是举手之劳,便拱了拱手,坐在于仁举对面。
于仁举见清灵子不说话,摇了摇头,给于康倒了一碗酒,说道:“和尚,这林家小姐爱憎分明,不过是要你一句话罢了,小时候你二人有婚约在身,那时候你二人自己作不得主,现如今都已是成人,也就一句话的事,你是愿意继续当和尚呢,还是还俗?”于仁举嘿嘿一笑继续说道:“林小姐,我这话说的你可还满意?”
林秋晨点了点头却是不说话。
“阿弥陀佛,和尚是出家人,出家人又怎能还俗!”清灵子道。
林秋晨听得此话,大手在桌上一拍,双眼如电,直直的看着清灵子,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可是双眼之中却是如水温柔,隐藏不住。柳白华见此,叹了口气:“也罢,你自己选择,那便由得你!”
外面车轮滚滚,柯洪亮已然集结了车队,向北方而去,便是一句招呼也未有打便走了。于康看着远去的众人,知晓对方介意自己武当身份,这才不辞而别。
众人吃了早饭,于康将马车拉出,说道:“我们也上路吧!”说完正欲与柳白华林秋晨二人告辞,哪知那柳白华与林秋晨也站起身,走到马车旁边,看其架势,这是要同行了。于康见此也没有说什么,看着自己父亲这一路上先有慧能陆远客两大高手相送,后有柳白华相送,虽不知其目的地在哪,但到底也算护送了一程。如此这一队人马又开始南下了。
这一路上来,本是由于康做主,可柳白华来了之后,于康尊重其宗师身份,这才每每有所想法,便会告知一声,只要柳白华摇摇头,于康便会念在对方为自己疗伤的恩情,听柳白华的安排,如此不出两日,这一队人马便均是由柳白华当头了。清灵子的目的便是安全护送于谦去安葬,至于谁来当头,他却是不会在意,再说此人似乎极少会对一些事情在意。林秋晨是柳白华的徒弟,自是不会说什么!于康见有高手一路护送,也不会在意,倒是于仁举见此,嘴巴总会嘟嘟囔囔的,说个没完。柳白华何等功力,这便听到了耳朵里,总会以赏景为由,多停留一些时日,而后传授于仁举五形拳法。于仁举先前见林秋晨所使五形拳法厉害非常,心中也是羡慕不已,听说对方要传授此拳法,一时间也是满口答应。于康见此,也没有说什么,他认为柳白华出自武当,同门相传武功,好好学便好了。
柳白华本是想让其受些罪,便借以观风景为名,每到一处景地,便停留几日,教于仁举五形拳。柳白华本是想让其多受些罪,可是于仁举却学得很是认真,便是夜晚,也仍自用功练习。如此时日一长,柳白华便没了戏弄之心。而是全心教导,便是林秋晨见其努力,也时常与其过招。可是于仁举每每与其比斗之时,五形拳全然发挥不出真正威力,直叫林秋晨百思不得其解。
“虎形练骨、豹形练力、蛇形练气、鹤形练精、龙形练神,此乃五形!一擘东方甲乙木,二打南方丙丁火,三盘西方庚辛金。四推北方壬癸水,五扫中央戊己土,此亦为五行!”本来上述为两种拳法,皆为江湖二流拳法,可是柳白华从中自悟而出,成了一套全新的拳法,使其青出于蓝,威震江湖。于仁举落败而下,听得林秋晨道出五形拳精髓,可即便自己理解,努力练习,却终究领悟不到五形拳的精髓之所在。便是平日里见其练功,走的远远的于康,清灵子二人见此情形也是直摇头,不明所以。倒是于康,有时想起来当真暗觉好笑:“这小子福源深厚,天下四大宗师,便有两大宗师亲手教其武功,便是有一大宗师提点,都是江湖人士梦寐以求的,可是这小子福源虽深,却是当真没有修习高深武功的命!想到以前于仁举责怪玄玉道长不会教徒弟,看来如今倒是让于仁举自打嘴巴了。若是于仁举学不会五形拳,要怪罪的话,当真只能怪自己资质太差了,不管如何,林秋晨也是柳白华的徒弟,年纪也与于仁举相仿,五形拳也已有所成就,这般看来,当真不是师父的问题了!可是这个徒弟看着却也不笨,难不成他这辈子当真与习武无缘了?”
柳白华身为一代宗师,心中多少有些气愤,想来这个提议还是自己所说,如今见其徒有其表,招式虽是似模似样,终究没有看破五形拳之精要所在,是以不得其法。柳白华越想越是气愤,这便不再管于仁举,反而催着于康快些赶路,好似见其儿子蠢钝,也将其老子牵连在内。于康见此,也是摇头一笑,他想道:“当初儿子说太极拳乃是后发制人的高深武学,是以与其合不来,学不会,当日与柳白华交手时,见其拳法张弛有度,进有龙虎之猛,退有蛇鹤轻灵,防有黑豹之巧,再以五形八卦之方位,当真是精妙绝伦之拳法,即可先发制人,又可后发制于人,这小子为何学不会呢?”
在南下的路上,于康实在想不透其中关窍,便问道:“仁举,你这五形拳也学了将近三个月了!为何招式仍旧虚有其表,不明其中精要之所在?”
于仁举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为何,一开始见此拳法厉害非常,我也是努力去学,可是练着练着发现,此套拳法当真不是心中所想那般,是以不管如何去练,均是无有成效!”
于康笑了笑,心下想道:“这倒是奇了,倒是第一次听说练武还要按照心中喜好去抉择!”便是其余三人听了也是神色各异,林秋晨与其交手之后,只觉于仁举练武资质一般,是以脸上轻慢神情居多,而那清灵子则是眉头微皱,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柳白华面色虽未有变化,却是盯着于仁举的目光多了一些狠毒。“想我以五形拳法名列天下四大宗师之一,听这小子语气,倒是瞧不起一般,当真岂有此理!”
“那你心中所想又是何等武学?”于康问道。
于仁举想了想,说道:“我心中所想,有一套刚猛无比的武功,这一套武功从出招之时,便是以强敌强,不似五形拳有灵巧躲避之法,也不似太极拳讲究以静制动,四两拨千斤之功,我所想的便是直至胜负分出,此一套武功无需退后半步,而是以威猛之势将对手击败。”
于康听完此话,摇了摇头说道:“练武之道与为人之道相似,讲究的是进退有度,又怎会是一进到底?此等武学我倒是未有听说过,却不知宗师是否有所耳闻?”
柳白华本是怒气渐盛,但听得于仁举所言,心中不禁暗自思忖,这时见于康问道,便道:“少林寺有几门神功与你所描述的很是相近,这个小和尚一定知晓,可惜的是你不是少林弟子,即便知晓了,也是无缘。”
清灵子双手合十,看着于仁举说道:“大力金刚掌,少林龙爪手均是此等功夫,只是此等神功均是难以修炼,便是本寺慧能师叔也只是浅尝辄止,未有练习这两门武学。”
“如此说来,此等神功,当真是这般难练么?”于仁举问道。
清灵子说道:“师父说过,武学一道博大精深,一讲机缘,二来便是个性使然,便如于施主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