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发抖。”白袍的语气之中有一点疑惑，“蜘蛛也会发抖吗？”

“大概是太冷了吧，它一直在维斯的胃里，还没什么问题，但是出来之后就太冷了。”尖帽子说，“我专门挑选了能够在人体内还能够存活的蜘蛛，现在的环境对它来说太冷了。”

“不是温度的问题，至少我在维斯胃里抓住它的时候，就是同样的触感，我还以为是它脚上的绒毛在挠我的巫师之手。”

“嗯……也有可能是不适应胃里的环境，所以在发抖……”尖帽子说，“奇怪，我放进去的时候并没有这种现象。”

“不要放过任何疑点，一个意外之后紧接着另一个意外通常寓意着两者之间有某种联系……”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诺布尔老师说过的话！”尖帽子非常不高兴，“我明白了，你是想说维斯应该早就醒过来了，但是没有，林海中的神祇出乎我们预料地将维斯留下了，然后我又失去了对维斯身上的蜘蛛的控制……看起来确实可能有一点联系……你说，会不会是那位神祇已经发现我们试图窥探祂的梦境，所以在警告我们？”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我们和圣教会不一样，我们几乎没有接触神祇的经验，所以我不想不负责任地随意猜测。”白袍顿了顿，“这可能会冒犯到祂。”

“在我们打算窥探一位神祇之后，然后我安置的蜘蛛出现了问题……这两者之间难道没什么联系吗？”尖帽子声音有些颤抖。

然后是沉默，直到维斯听到两个大巫师相继离开房间。

即使是巫师中的大师，想到自己可能冒犯到神祇的时候，也难免感到胆寒。

几乎每个巫师都或多或少遭遇过神祇，圣教会的、邪教的或者像是龙息林海之中那个新生的没有归属的存在。

而在遭遇神祇之后，几乎每一个巫师都只留下了一个印象——强大。

没有道理的强大。

也正因为如此，圣教会成了龙廷无可争议的最强组织——两百年来，凭借海普兰的优势，圣教会几乎控制了所有的神祇，只有少数的几个神祇成为了邪教组织的守护神。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学习“超自然力量”的组织中，人类、精灵和矮人的官方组织反而是最弱小的——在圣教会的强力控制下，他们从来没有拥有属于自己的神祇。

圣教会为了阻止国王们发动战争，一直将神祇的所有权牢牢把握在手中。

不过大多数人、精灵或者矮人都习惯了，他们都是圣教会的信徒，他们为了各国国王的野心与圣教会为敌。

但是海特和罗博不一样。

他们是诺布尔带出来的学生，而诺布尔从二十年前开始，就一直在专心为国王做事了：各种研究，各种政务……海特和罗博也深受诺布尔的影响。

这两个大巫师是国王的亲信。

罗博并非临时起意让维斯去窥探新生神祇的梦境的，所以，当海特提出神祇是在警告他们这种可能的时候，他很紧张，他害怕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神祇看穿了。

当巫师们发现巫师学院里出现了大规模的巫术事件，并推断附近有神祇存在的时候，罗博就开始关注这件事了。

只不过一年前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办法做到让维斯窥探梦境，所以那时他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而在六个月之前成功的时候，罗博有了一个想法。

他想让维斯进入那个神祇的梦境，看见那个神祇的命运，然后从神祇的命运中想办法拉拢或者抓住这位神祇，为国王所用。

这个想法一经形成，就从此盘踞在他的脑海。

只是他没有想出办法。这个神祇对巫师的影响都不大，要怎么才能让维斯被祂影响，又要怎么才能让维斯进入祂的梦境呢？

随着他们对梦境的研究越来越深，他们对于强化梦境的方法也进行了优化，只是由于更换设备需要很多经费，所以他们还在使用最开始的强化装置。

而最近几个月的重复实验，罗博以没有意义为由全部推给了海特，而自己则用了四个月时间进一步优化了强化梦境感染的方案。

之后罗博就向诺布尔提出，用维斯去窥探神祇的梦境，尝试捕捉神祇……一来，这是国王一直以来的梦想，二来，这也是实验逐渐走进死路的他们的新机会。

再拖下去，他们就没有经费继续梦境实验了，即使是诺布尔，也没有能力再让国王给他们足够的经费研究了。但是如果他们为国王带来一位神祇，那么国王绝对会给他们足够的金钱和时间！

可惜，诺布尔拒绝了，他认为风险太大。

尽管诺布尔的身体每况愈下，但是他没有变得焦急，他还是能够冷静地分析。诺布尔认为罗博的方案未经测试，而直接跳过诸多阶段直面神明也是十分鲁莽的，很有可能会直接导致这次实验的完全失败。

罗博虽然认为诺布尔已经失去了野心，不过他依然听从诺布尔的指令——诺布尔既是这次实验的最高负责人，也是他的老师。

但是，等到诺布尔死去，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诺布尔死后，罗博毫无争议地成为了实验新的最高负责人。海特能力不如罗博，而且太过急躁，诺布尔不会把剩下的实验交给他的。

显然，诺布尔忘记了罗博曾经的危险想法，当然也是因为对诺布尔有足够了解的罗博，没有在诺布尔面前第二次提起过那个危险的想法。